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每家的经之所以难念,都源于个别人的顽固不化,才会使得原来并不复杂的“经”变得难念起来了。
这个家里,我加入的时候,公婆双全,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在祖屋,公婆从不看望。排行老幺的小姑子在年初已经出嫁,比先生小两岁的小叔子在外面打工。除了嫁出去的小姑子,这一家有五口人,小叔子常年在外,所以实际上家里只有四口人,比起我娘家十多口人来说,这家人口是稀少的。
本来人口不多又经济拮据的家庭,成员之间应该是相亲相爱同心同德的。但很快就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我的母亲只见过有些姑娘嫁进有钱人家被人看不起、不善待,所以一开始从没有担心过我嫁进穷人家也会遭遇不被善待的时候。当然我自己也从没有意识到这家的大人与任何一家的都要不同。还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勤快嘴甜,一定会得到长辈的喜欢的。殊不知心穷的人讨厌一个人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好而有所改变。
从孕期开始,我就成了他们厌恶的对象还不自知。后来随着两个孩子接连出生,他们对我的打压也逐渐升级……这期间的苦不堪言,逆来顺受的委屈一次又一次地咽下去。一次又一次在他们面前低头……直到2012年家公因病离世,小叔子彻底断联,这个家就剩下我们四个加上那时我们还以为可怜的婆婆。
家公离世之后,我们从学校搬回家来,为了让婆婆忘记家公离世的伤感。我让两个孩子每天陪伴他们奶奶,逗她开心。那段时间,常常能听到她被我两个孩子逗得哈哈大笑。本来以为家公的离世会使她更珍惜身边的亲人。可惜,没有!这一年,她56岁,也就在这一年,她觉得她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于是,她开始舒服地享受着一切。饭点回家吃饭,吃过饭又上邻居家串门,饭点再回家,吃完饭再去邻居家闲谈,天黑回家睡觉,一天就开心地结束了。或是,在家看电视到天黑,等我下班回家来做饭。于是,就常常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疲倦不堪的我回到家,她正在客厅看着电视,我问:“姨,下米做饭了吗?”
“没有啊!”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应道。
“那菜呢,择了吗?”
“没有啊!”
“哦。”虽然很累,但不敢有什么怨言,就马上下米做饭,蹲在洗碗槽旁择菜洗菜忍受着蚊子疯狂地咬……做好一顿饭,就要被蚊子叮咬几个包。做好了饭,摆好碗,再叫所有人来吃饭,而我自己已经累得快吃不下了。作为家中唯一的长辈,尚且身体强健,却一点活不愿意帮,提前过着含饴弄孙的老年生活,优哉游哉。而我呢,除了要上班,要照顾孩子,买菜做饭,辅导孩子学习,做家务,因为教的是毕业班,也比较忙,经常是踏着夕阳回家。回到家准备做饭,却发现早上中午的碗都还没人洗,就叠在洗碗盆里,堆得高高的,就像一个不怀好意的小侏儒腆着肚子说:“哈哈!你累死活该!”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咬牙苦撑,直到忍不可忍,争执爆发……她开始示威,冷暴力,倚老卖老……所有招数都把她愚孝的儿子拿捏得死死的,直到今天。我用十几年的委屈泪水擦亮了双眼和心灵,也坚强了意志。
过程是痛苦的,但收获很多。至少我领略了这世间的另一种“父母”的德性。目睹了自私狭隘的丑态,也见识了亵渎“伟大”一词的一种父母。这就是名家作品中的那种“有毒的父母”。
在这家里,之所以有难念的经,皆因有这类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