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热议，许多70后家长摩拳擦掌想第二次做父母。我有一个8岁的弟弟，小我12岁，赶在开放二胎前的最后一批超生的家庭。所以若是问，这个时代第二次当父母的他们，到底有怎样的变化。作为长女的见证者身份，我其实最有发言权
我想起小时候做过的 噩梦中总是有一个很诡异的形象。化身成鬼怪的我爸蹬得要开裂的眼，两束小火苗在急促得要从眼眶中喷出来。脸也是红红的，脸颊上的两坨肉随着龇开的嘴一紧一松得抽动着，家门口贴的门神尉迟，若是动起来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现在想起这个怪物脸自是好笑，但是这才不是平白无故。我爸英气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大眼，生气后爆发的一瞬间，眉头紧张得向上拉，圆滚滚的眼珠子狠命得要被瞪出来，真的像个要烧起来的灯笼一样。生气时，我最怕看他的眼，被他瞪一眼，觉得自己都要被吃掉了。
我爸很容易生气，这样被“吃一回”，有可能只是我人齐开饭前先叼了一块肉到嘴里这样的情况。
当然这些都是他年轻的时候。
弟弟出生的时候他41，到了小男孩皮起来的时候，爸快五十了。
饭桌上，我弟任性得盯着电视机，饭要凉了，还是慢条斯理得一勺勺撩着，那悠劲像大爷一样。爸爸对传统家庭的饭桌礼仪很是执着，我惊讶于我爹居然容忍了这么久，但很快从几句轻声的警告后也终于酝成怒意。
那是一张“开始变得生气的脸”，我可以清晰得看到我爸生气的时候五官一步步扭成生气的样子，和我小时候的“忽然就发生了”很不一样。
记忆中本应该上扯的的眉变成的只是眉头皱紧了而已，这已经是他扭动得最要紧的部分了，瞳孔只是微微撑开，紧缩的眉毛把眼皮压低，眼珠子再也瞪不出来了，缩在眼皮后，像熄了火的柴堆。 训斥的话从稍稍扩张的嘴中被掷出。比起想象中震慑的眼神，如今这一字一句的训斥着反而更显威严，但是即使这样比起当年，也是差得太远。
没多久的时间，这场硝烟就过了，弟弟委屈着小脸，但大家总归安下心来吃饭，
就像战胜上只是放了几个烟雾弹吓唬吓唬一下对方，压根没打算拉炮轰。我爸的脸上平和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两秒的诧异后，这种剧烈的反差让我忽然意识到什么。
其实不是重男轻女，也不是因为我爸老了动不来气。我爸平和得脸就像在诉说着一个事实，刚刚的生气样子更像是硬着装出来，威慑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调皮蛋。是的，我爸从来没有在对我发火的时候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知是在我身上完完整整得上了一课后，真的拿到了什么秘籍。又或是岁月的累积平抚了我爸心中的焦躁。要说再为人父的变化，这个生气的模样实在是最好的见证了。这个不是小事，是个大事，对着孩子做到不生气，不容易。
很多的变化是如影随形的。他留出了更多时间的陪伴，更多耐心的对待，更多情绪的收敛，更多爱的表露。这个年龄再次作为父亲，可能比起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更有担得起这个名号的资本。
我想起当年他们征询我关于家里二娃的意见。我唯一担心的是这样的年纪可能让他们力不从心。
但是后来发现。比起燃得起熊熊烈火的柴堆，烘着慢慢然着热气的炭火似乎更能熬好一锅汤。
即使有的只是更少的热能，却能掌握着火候慢慢得匀称得释放着。
这是70后再次当父母的他们，自己的专属的独有秘籍。
毕竟这是第二次了，总归要比第一次做得好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