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启示录(一):春秋战国时期的国际哲学与普世价值观

春秋战国时期大概是我国历史上思想最为蓬勃发展的时期,诸子百家各立门派,人们形成了对于世界、宇宙最初的看法,例如老子形而上的宇宙发生论、又如天人关系进化论等等。这些个思想构成了我国古典哲学的基础,同时思想的诞生又处于春秋战国这一特殊的历史时期下,其对于国家、社会的发展起到了不容小觑的作用。

春秋战国是怎样的一个时期呢?着眼于全球来看,当时世界上成型的国家屈指可数,我们可以通过与孔子同时代的苏格拉底可知,当时的西方世界还处于相对落后的城邦国家时代,当然,城邦国家也可以算作是国家,但是它地域狭小,并不能与我国同时期的邦国相提并论。视野扩大得更大一些,此时的非洲还处于蛮荒时代,美洲、大洋洲要到几千年后才会被发现。所以在先秦时代国人的眼中,世界就是中国,中国也就是世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正是这一理念的写照。所以这一时期产生的一些带有哲学意味的思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世界哲学,因为它的诞生一开始就带有宏大的视野。随着历史的巨轮不断向前推进,统一的世界被邦国分割开来,并且国与国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明晰,春秋战国时期在中国的土地上就有了世界国家,他们之间的战争大概可以称作为国际战争,这时期的哲学思想有的被用来处理国与国的关系,大概就可以称之为国际哲学。假使国际哲学为这一时期的每个国家所接受,那么国际哲学中包含着的某种价值观大概可以称作为普世价值观。

国际哲学流派众多,影响后世最为深远的属儒、道、墨、法四家。无论是那一流派,他们都同属于一个阶层——士阶层,他们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自己这一派的哲学上升为国家官方哲学,如果可以更进一步,那就最好成为国际哲学。有这一想法的最为根本的原因在于,周王室的衰微导致社会各阶层的分崩离析,原本依附于上层社会的士阶层不得不自谋生路,可是士阶层往往又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有的就是思想与文化。以孔子为代表的一部分人开坛讲学,广收门徒,传播自己的思想,以达到某种政治上的影响,从而为他们的进升铺平道路。

尽管同属于士阶层,诸子百家的思想,主张不尽相同,其缘由在于是这个阶层又可以分为上士、中士、下士等等,就像新中国建国之初把农民分为地主,富农,中农,贫下中农等等。道家与名家可以算作是上士了,他们在周王朝兴盛时掌管着国家的史书典籍、有的甚至在一国为相,老子与庄子就是杰出的代表。他们生活相对富足,俨然可以看作为当时的贵族。在周王朝大厦将倾时,他们提出"道法自然"、"福祸相依"、"无用之用"的思想,希望回到"小国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时代,希望可以保留住自己的生活状态,可是,当现实无情袭来时,就也只能希望"曳尾于涂"、"出走函谷关"。名家更是用近乎于诡辩论的精神创造出一个名的世界,它不属于别人,仅属于自个儿,唯有理解的人可以在其中找寻一份快感,所谓"白马非马"尽显其态。

儒家,法家可以算作是中士的代表,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期掌管着国家的祭祀、教育,刑律,过着还尽如人意的生活。可是当时代的发展把兼并战争放在第一要务时,他们也不得不转换思路,重新审视社会。孔子始终坚守"仁"的底线,开坛布道,四处讲学,的确形成了一定的政治影响,但是由于他的一只脚还停留在旧社会,也就注定了他的悲剧。孟子将"仁"的理念延伸,形成所谓"仁义""王道",过分君王的道德问题,在兼并战争时代好看而不好用。荀子更进一步,提出"礼法并用",在一定程度上是符合时代要求的,但是它始终处于空中楼阁的状态下。还好,荀子的学生韩非子,李斯集法家之大成,强调"权"与"势"的作用,迎合了君主集权,中央集权时代的需要,由此脱颖而出,成为在春秋战国至秦时期诸子百家的优胜者。

墨家可以算作是下士的代表,他们一直以来承担着保卫贵族的责任,也就是武士,有着一级技之长,与贵族之间存在着某种依附关系,时代的变革不得不使他们沦为最悲惨的一部分人,好在他们有着自己的本领,成为了小生产者。原先贵族的破产使得他们无处安生,沦为社会的最底层,看到了社会中存在的种种不公,由此他们强调"平等"、"尚贤"、"兼爱"、"非攻"、反对不义战争。可是由于身份卑微,也就只能人微言轻了。

诸子百家为使得本门本派成为国际哲学,也为使得自家价值观成长成为普世价值观,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孔子东游,厄困于陈蔡,大概可以看成孔子在推销本派价值观念时,遇到了陈国,蔡国人民对于外来文化入侵与和平演变的自觉抵制。法家四处推行改革变法,以使得本门思想有一个合适的生存土壤,毫无疑问,他们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墨家,势单力薄,也就开始走向极端,他们把自己的思想披上神秘主义的色彩,所谓"明鬼"就是强调如果统治者不听从他们的主张,自会有鬼神来论公道,真是滑稽。可是可以质疑的是,儒家也差点走上墨家同样的道路,这个我们之后再说。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认为,这是一个哲学思想发展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好的是它能够兼容并包,允许不同派别思想同时存在。坏的的是诸子百家急于求成,最终也只能是把自己的哲学推进成地域哲学或者是国家哲学,而不能是世界哲学。最好的例子是法家,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到了后期,法家占据上风,但是它提出的主张所谓"权""势"都只是停留在技术层面,而不能成为意识形态,更不能成为一国指导思想,如果要强行而为,也就不得不导致国家的暴政,人民生活水深火热,从而失去它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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