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小芳》这首歌突然大街小巷地流行起来。我们班上正好有一位叫小芳的姑娘。那一年，他是所有人眼里的小芳，只要看见她，所有人就情不自禁地唱这首歌。小芳会害羞地低下头，满脸通红。

小芳长像普通，成绩普通，属于淹没在人群中找不到的人。小芳还有一个弟弟，是偷偷生的。在小县城，第一个是姐姐，下面是弟弟的情况早已不足为奇。后头院子有一户人家，连续生了六个丫头，女孩子好像连名字都没有，最小的女儿我们只管她叫六丫头。那家人，是一天到晚鸡飞狗跳的，大人吵架孩子哭，狗儿吠，闹起来简直就是一出交响乐。

小芳很善良，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会帮忙。小芳在家也很能干，每天会帮着大人做家务。这样的家庭，都是大女儿勤劳，小儿子宠溺。我们有时候会去小芳家里玩。外婆家的还是瓦房，小芳家里已经是几层楼的水泥小洋楼了。小芳家是做鸡鸭生意的。从外婆的后院一出门口就是小芳家了。有一次我们刚出门，就看到小芳的爸爸蹲在地上，拿起鸭子的脖子，往鸭子嘴里塞砂子。他爸爸也看到我们了，笑了笑，这个场面还挺尴尬。塞了细砂的鸭子自然比较重，能卖个高价。

我不喜欢小芳家的大人，所以只趁她家大人不在时候找她玩。她爸妈总是说女孩子上那么多学没有用，长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既不管小芳的功课，也不太关心她在学校的成绩。尽管她家大人不在家，也会给她布置一些家务，要把水装满缸，要做饭，如果大人回来，家务还没有做完，是要挨教训的。

小芳跟我同学的六年，一直默默无闻，成绩不上不下，生活不好不坏，像所有普通的女孩一样。那些年《小芳》唱得多了，小芳也习惯了，不再脸红。后来我考上了县城最好的中学，就跟小芳分开了。听说，九年制的义务教育上完，她就没有再上学了。早早地嫁人了。不上学的女孩子，在小城里好像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她是小城里很多个叫小芳姑娘的缩影，年纪轻轻嫁作他人妇，生儿育女，了此一生。

小芳里有一句衷心地祝福你善良的姑娘，很多年没有音讯，我也希望那个善良的小芳能幸福的生活。至少，不用为了生下一个儿子，不停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