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瞧不上那些说着“我不能没有你”的年轻人——活在这世上,谁没了谁不能过?爱情再美妙也只是一道甜点,它可以让人生这顿饭更加完整和美丽,但它从来不是生活的主菜。
“有了你,我能快乐,若没有你,我还是我”,坦荡和解、好聚好散,这是我曾一直以来秉持的爱情观。直到有一天轮到自己头上,打开心门去喜欢和爱的时候,才知道面对感情没那么容易从从容容、潇潇洒洒,会有牵绊的。
上中学的时候,同桌说我“清心寡欲、不近男色”,因为从没见我为哪个帅哥犯过花痴,也不见我对情呀爱呀感兴趣,却又看似有独立的爱情理想,所以同桌说格外感兴趣我这类女性以后给自己配个什么男友。我自己也一直揣测。
中学开始,身边就常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出没了,大学里更多。我从不大惊小怪也并不羡慕他们,因为我很清楚,表面上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小恩爱并不难得,单身寂寞的男女那么多,配对只是概率问题,只要想,真就可以有。可是感情呢?这难得。
对于一个理智负责的人来说,一辈子全心投入感情的次数是极其有限的,不是因为人吝啬,而是感情没那么容易随便开始和结束。于是我就将自己情感的种子埋在心底,决心在没有变成最好的自己之前,不去轻易碰它。事实也证明,这几年来我跟自己相处得还挺成功,阳光下像个孩子,风雨里像个大人,用交朋友的诚心和异性聊天,越单纯越幸福,在寻找和塑造自己的路上虽然不少坎坷,进度也不快,但期望着自己变好的心思没变过,一个人很轻松、很享受。
后来,似乎是到了荷尔蒙分泌的特定阶段,一次偶然的契机将情感的阀门被打开,一旦打开,人就变成了不一样的自己。我意识到自己也许要从此思考感情的命题。
我喜欢了一个人——确信自己是喜欢而不是单纯冲动,是从感受到心痛开始的——他是社团里的朋友,两人总在一起谈工作,也常常聊天,此人读书甚多,思考甚多,喜恶和立场鲜明。一直以来我们互相关心问候都是正常自然,我们彼此敬重,从未有非分之念。想来,我们都专注着成长,丝毫没有停下来恋爱的念头。可是偶然的机会,此平静被打破了。
我去找来闺密,托着腮帮子跟她讲:“我这段时间……也许开始‘思春’了,我总是满脑子导演着一出出没来由的画面:牵手、拥抱、并肩散步,或者我熬过晚自习一个猛子冲出教学楼扎进他的怀里……”我捂着脸跟闺密娇嗔:“哎呀你说我这是怎么了”……闺密却很欣喜:“原来是这种烦恼啊,可你仔细想想,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幸福吗?”我使劲点头。
情感开始启蒙的时候,就算变傻、变迟钝、牺牲一段时间的价值产出也心甘情愿,故人乃感性的动物。这没什么不好,感性和理性本就谁也无法战胜谁。于是我放开自己,随她去。
睡着时梦到两人温暖地相互依靠,醒着便期待手机里消息的回复与留言。难免的,希望与落空的失望轮番上演,狂喜和忧伤交错,此般沉溺在小女生的情怀里,舍友说我那段时间的样子有时似得而复失,有时似失而复得。可我总有种错觉,在我非常想他的时候,他也一定在想我。假如这种错觉被我拐弯抹角、极尽一切可能创造联系地证实时,我的一整个世界都开了花……
一个已为人妻的朋友告诉我,还能如此“小女生”,也很难得。
我开心洋溢,遐想着假如有一天我们能在一起,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做一个很好的女朋友。直到一天,我从他的眼神和态度里清楚而深刻地意识到,“我真的想多了”这才是事实。这种感受如此真实和确定,我确信不需要任何验证。
好难过呀……可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本来是感情的战场上多么多么正常的状况,放在从前,我一定自信可以理性坦然地处理:要么放下,要么争取。可是如今竟然如此窝囊——我不能找他坦白,因为我太了解,他是个能够拆解分析自己的人,他什么都明白,冷漠的背后意味着他对自己感情的确定,以及理性及时地制止。
我在日记里写“这好不容易萌芽的感情,还没开始就要落幕了”,失望和继继续失望打磨着我,我一跺脚:特么还不如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有个异性哥们儿,多幸福!一旦开始用心,就没那么容易说停下就停下。
朋友发消息安慰我:“别管怎么说,让自己变得更好是人生的主线,其他一切都是插曲。”我回复:“嗯,我只是得一段时间。”
每每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都尽量若无其事地按照常规作息生活,但还是容易发呆出神,我开始理解从前看来近似荒谬的“为爱要死要活”的男女了,他们只是比我胆大和热烈一些。
初雪已经下过,入夜的寒风越来越刺骨,我从自习室走出来,缩着脖子恨不能把整个脑袋埋进围巾里面,听着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走一会儿我探出头来换气,一抬头望见满天如旧的星星,突然的释放涌上来——快乐的痛苦的,都是全新的;好的坏的,都是好的。这么一想,真痛快!
感情的事,是门学问,得慢慢摔打,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