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老爹

      输入这个题目时,眼前闪过老爹的面容有N种表情,满头银发,微胖的身姿依然是匍匐在很古的书桌前,手握小毫,面前的砚台里依稀可见干涸的墨汁,旁边是一个太阳状的暖风机,我不知道这大冷的天,这温度可以到达握笔的手边吗?是不能的,只因心里有梦想,在哪都是温暖的。这就是我们七十有八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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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老爹生于1940年的夏天,在哪个战争年代,祖父母对他依然是疼爱有加,据说,那时候的我家很富裕,良田多少亩我不晓得,只听说家里长年雇有长工,短工不计,爷爷有自己的信仰,经常在外,祖母就在家种地带娃,真正的是男主外女主内。

        新中国成立了,全国人民真正的当家做主,祖父去世了,年幼的老爹、姑姑和祖母开始过苦日子了,从富甲一方瞬间变得家徒四壁。祖母在世的时候说过:这样也好,每个人才能发挥自己的特长。是的,祖母心灵手巧,绣活可以巧夺天工,花鸟虫鱼在她的绣花针上上下下的功夫中栩栩如生,那时候没有裁缝铺,没有服装厂,祖母就用一双巧手把老爹三兄妹拉扯长大,直到结婚生子。

      老爹书读到初中,还是辍学回家了,那个年代不是辍学,是因为成份,我家是富农地主,自然吃苦受累最多,连老爹三兄妹结婚都是历经坎坷,那时候说门当户对也不对,而是怕因成份被牵连。很多贫农和贫下中农的男子或女子都不愿意与地主家结亲。老妈和老爹在经历了三年之后,在1963年腊月成了夫妻,次年有了大姐,接着便是几个女娃,在封建思想还严重的当时,终于有了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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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

      从小喜好读书的老爹,在物资严重匮乏的年代,依然嗜书成命,家里的煤油灯就是为他用,曾为此,祖母几经叹息,老妈也几度怨愤。老爹因为饱读诗书,懂的道理多了,渐渐在十里八村有了名气,东家写对联,西家写菩萨,这家打官司的状子,那家婚姻的扯皮……都有老爹,当然咯,这事一直持续到现在。老爹学过中西医,做过赤脚医生,到现在还给我们讲养生的穴位和药材;还学过木匠,家里的柜子都是老爹亲手打造,再配上他的手绘,真正的全屋专属木定制。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胜利召开,村里的小学需要老师,老爹就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1980年,计划生育很紧张哦,老妈一直觉得我哥太孤单,想要一个男孩陪伴他,结果我来了,还是女娃。政策规定,我的到来需要缴纳罚款,而且不允许老妈再生了,否则,老爹便只能回家。其实,老爹对于我们几个女娃一点不嫌弃,没有重男轻女的严重思想,加上哥哥姐姐们都在读书,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我的到来又被罚款80元,对于哪个年代的我家,那应该是差不多两年的生活费,老爹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老爹在做了几年民校教师后,撤区并乡成为了正式教师,这中间的民转公过程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谓坎坷。那时候的老爹是爱学生爱校胜过爱孩子爱家,那时的我既当他的孩子又当学生,总希望自己与他没有关系,那时候的学生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爹手里阿根老巴斗,一老巴斗打下去,手心顿时红痛麻,眼泪婆娑娑的往下流,嘴巴撅起多高,然后,我就成了他们报复的对象,同时也练就我惹祸打架的这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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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

      2000年,60岁整的老爹光荣退休,我也刚参加工作,老爹和他几十年从教收集的资料也发挥余热,给我太多的帮助和引领,也让我在教学中越发的得心应手。

        退休在家的老爹,把他一生的教学心得整理成册,还有很多的读书笔记,直到2009年开始,文阁乡政府需要撰写乡志,请到老爹帮忙撰写,那时候还很健朗的他,为了收集资料,从大定府志到大方志,再追溯到久远的历史,一笔一字的摘录下来,信笺纸都是好几十摞。2012年春,乡志都还没撰写完的老爹突然卧病住院了,接到大姐的电话后,我赶到医院看到一下子憔悴了许多的老爹,心里有万般疼痛却没法开口表达,只好倚在老爹的床头,掖了掖被子。

        半年后,老爹出院了。也从那一年开始,老爹完全做到戒烟戒酒,还不吃肉。我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的意志力很强,我经常打趣说:老爹,您的烟酒一戒真好,逢年过节、生张满日还省了我一笔开销,也不用花着心思换着花样给您老买酒咯。老爹回家调养了两年,身体日渐康复,也丢掉了拐杖,每逢赶集的日子还能挎上一个背篼,买上些小吃和日用品,然后与一群年龄相逢的老者,说说笑笑、走走停停的回家去了。

      2017年春,乡政府的领导再一次找上老爹帮忙完成乡志的撰写,老爹又开始忙碌了,电子科技产品算是文盲的老爹,在爱人教过他以后,便能把复印机捣鼓的非常听话,年末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乡志终于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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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春已到,我们的老爹还是一样继续每天用小毫写着小楷,陪着老妈唠着嗑,经常打电话问问他的儿孙情况,还是背着他的小背篼逢场必赶,心里想到的都买,想吃啥买啥,偶尔遇见老朋友同样聊的眉飞色舞。

        老爹,你养我们长大,我们陪你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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