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道老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馨主题》第十三期“信任”主题活动。

那天我被一只猫拦截了。

１

天空蓝蓝的，有白云在欢快地游弋，微风悄悄吹，轻抚过我的脸，让我感到惬意。

我正好趁着周末，悠闲地在一个小区里转来转去，欣赏着周围的景色，亲近大自然，虽然到处呈现出人工的痕迹。这是疫*情过后，我第一次这么放松地闲游。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只猫，出乎意料地用两只前腿搂住了我的小腿。

这只猫身上的毛有着橘色猫的体色，夹杂着块块的黑色斑块，在我看来，应该是橘猫与虎斑猫杂交的后代。毛比较短，虽然看起来很有精神，但是身上的毛并不像家猫那样的顺滑。肚子上有两排奶头，一看就是一只女猫。

我不相信竟然有猫敢这样做。猫不是对人戒备心很强吗？它顶多会靠近你，并“喵喵”叫，怎么敢有胆子搂住你的腿？不对，这一定是个梦。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希望它不在了。可睁开眼睛，还是看到它在。难道我精神恍惚？我赶紧用手掐了自己一下，疼得我咧嘴。这说明不是梦，是实实在在的事实。我甩一下腿，希望把它甩脱开，没起作用。

我从惊讶中先让自己平静一下，大脑忙着分析遇到的情况。

动物拦截人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领地意识，觉得人侵犯了它的权力范围；一种就是它遇到了难处向人类求救。

我观察这只猫，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我的眼神，没有一点恶意，还嘴里发出哀怨的叫声，显然不会是领地意识起作用。如我侵犯它的领地，它肯定会将獠牙呲出，将整个牙床暴露，背上的毛炸起来，一副怒气冲天的架势。

我把头转来转去，看看周围有人没，这只猫是不是个有主人的猫。我找了半天，周围就我一个人，远处倒是有一个，是打扫卫生的老头。显而易见，这只猫不属于他。又从它不怎么顺滑的毛皮，我推断它可能以前是一只家猫，后来由于某种原因，被主人抛弃了，所以才不怕人。社会上始乱终弃的事情太多，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求救于我？会不会是管我要吃的？我拍打了一遍仅有的两个裤兜，“看！我没带吃的东西。”它还是冲我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我好像看到了眼睛里面有哀愁的成分。难道它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求我救它什么事情？

我不相信就这么巧，自己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任务。我俯身用右手拨拉开猫的小爪，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的话：“乖，别闹，我要散步去。”想继续向我原来的方向走。可我刚迈开一步，另一条腿又被抱住了。它还冲我叫着：“喵！”显见对我的行为很不满意。

２

我平时比较佛系，是个和平主义者，热爱大自然的一切，对地球上的一切动物、植物，我本能的喜欢。觉得世上的一切动物、植物存在即合理。我希望大家都和平共处。最好能互相帮助。一切皆有灵性，只是方式不同。比方一株植物，它也是有感知的，也可以向周围传达信息，只是它用的方式，我们不曾掌握。动物更是如此，它们某些方面甚至比人类高级，比方它们能看到我们人类看不到的东西，预测到人类感知不到的危险。

所以，我看到美丽的花儿，会欣赏，会发出声音赞美，会给它拍照，但我绝对不会折花，我认为那是伤害植物的行为。看到别人折花，植物上流出的汁液，那不就是它们的血吗？它们也和人一样受伤，只是我们不能感同身受，我总是心里感觉它们一定会喊着“痛！”只是我们听不到而已。有人折树的枝干，听到“咔，咔！”折断声，我仿佛听到人受伤后骨骼的断裂声。

对于动物，我也是见到它们时，都会跟它们打招呼，我觉得它们能理解我说的话。所以我碰到邻居的狗儿，一段时间没见面后，我跟它说：“呀，好久不见，你瘦了？”主人告诉我，狗儿生了小宝宝了。据说如果狗的肠胃不好，生宝宝后喂奶，消耗了它大量的营养，会补充不上，所以会瘦下来。

就在今年，我曾经把一只掉到地上的蝉放到树上，受到朋友的嘲笑。

有一天雨后，我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看到一只粗大的蚯蚓，急急地向马路中间爬。那马路太宽了，对它来说，不等它爬到对面就会被行色匆匆的车辆给压得稀烂了。所以，我停下自行车，从路旁的草丛里找到一根小棍，将它挑起来，扔到草丛里去了。同时还告诉它：“你走错方向了，你还是在土地里待着比较安全哦。”

当然，这些想法与行动，只会被别人说两个字“幼稚”。我却乐此不疲，仍然我行我素。我感觉比与人打交道，获得了更多的快乐。我曾经看到一只被主人舍了一天而饿得厉害的狗，悄悄地扔给它一个馒头。也曾经，下班回家的路上，有一只猫拦住我要吃的。

就在前天，我在单位小西门公路边上，看到一只米色的蛇，它头抬起，直直地盯着我。开始吓了我一跳，因为我差点踩到它。然后，我定下心神，对它说，“赶紧离开这里，车这么多，大家看不到你，会把你压死的。”它还是头抬着，两只小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反正我尽力了，听天由命吧，便走开了。可我心里还惦记着它，担心它被压死。后来到底是又回来了一趟，发现那地方已经不见蛇的踪影，我才放心了，觉得它刚才肯定听懂了我说的话。心里挺高兴。

我朋友白小小曾说我有吸引动物的特质，大概是吧。

３

被一只陌生的猫这样抱住腿，却是我人生第一次。我被它缠得没办法，便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啊？如果是，就在前面带路吧。”它好像真听懂了，把搂住我的腿的前腿放下来，回头向前走去。一边走，还不时地回头来看我，有时还叫一声，好像在说：“跟我走呀。”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难道一只猫真的会向人求救吗？我就跟在它后面向前走着。

它还真的明显地是要领着我走，真的好像有那个意思。被一只猫这么重视，我有点受宠若惊，恍惚间好像自己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说实在的，在人间，我还没这样受重视过，我总是一个被大家忽略的小人物。虽然勤勤恳恳地工作，能力也不差，然而和大多数人一样，自己不会讨好逢迎，劳模之类的奖励，从来不会落到我手里。那些受累不讨好的，大家不愿干的活计，一定会被想到：“道道老啊，这个工作对公司来说很重要，离了你还真不行呢。”

我曾经心理不平衡，也曾经伤心。一场席卷世界的疫*情，我周围好几个熟悉的朋友就这样不甘心地走了，有几个还非常年轻。也曾经在医院，注意到几个护士和一位医生，全力抢救一位“阳”了的老人，我看到他们一会儿按压心脏，一会儿人工呼吸，辛苦了大半夜，还是无力回春。我很庆幸自己还留得命在，突然我醒悟了，生命最重要，健康最重要，别的，就不那么在乎了。

被信任，被需要，即使它只是一只猫，也让我仿佛感到了心的跳动，仿佛此时我自己才找到了存在感。而且它只是一只猫，我也不害怕它讹*诈我之类的事情。现在这情况下，人对待动物比对待人要真诚得多，信任得不在一个档次上。

同时，我心里又很忐忑不安。曾经看过很多故事，动物发现主人处于危险中，来找别人去救，可别那样啊，我能力有限。我一旦犹豫着放慢脚步，那猫儿就跟着也慢下来，站住，回过头来看我。不能辜负一片猫心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不行再想办法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猫的脚步。一边四处张望着，因为想象不出到底让我救什么。从internet网站上，我曾浏览，看到警察叔叔或者消防员叔叔救助在高处下不来的小猫或掉下深沟里的小狗，希望不是这些，我够不到。

我们沿着有冬青的路向前走，路两旁的冬青像仪仗队般列队欢迎着我们。隔不多远，会有一棵不知名字的树夹道迎接。

前面是一棵开满花的紫薇树，树很高，树冠很大，像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浅紫色的花一团团点缀在绿叶中间，远看像一团团美丽的燃烧的火苗，红绿互映。我忍不住来到近前驻足观赏，朵朵盛开的紫薇花像蝴蝶的翅膀。与树后面的红楼，蓝天白云相映，美得不可描述。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记录下来这些美好。

看路那边，两座红楼中间有两排绿树，名为“女贞树”，据说这种树有旺风水的功效，现在的小区也讲究起风水来了。旁边停着一些小车。天空碧蓝，飘着洁白的云朵。有一朵白云像一大团棉花横亘在两座楼顶如此逼真，犹如动画中的漂亮景色。

这只猫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它一会儿动动耳朵，一会儿用鼻子闻闻，有时会动动尾巴，看自己跑得快了，会站住，回头等我。

猫领我走过一座楼房前的土丘，土丘上长着几棵树，浓荫茂密，遮住天空。树阴底下长着茂密的青草，由于不见阳光，草很嫩。不知是谁，在树阴下放着两个铁笼子，笼子里养着白色的长毛兔子。兔子的个儿很大，快占满笼子了。毛又长又洁白，蓬松地伸开，像女人的波浪发，看起来很可爱。

我看到兔子，心里无比的快乐，一阵风跑过去，嘴里喊着“兔兔，你们好可爱啊！"拔来鲜草喂它们。兔子像老太太吃东西似的咀嚼。我试图用手去抚摸其中一只兔子的白毛，它使劲向后缩，可惜笼子的壁挡住了它向后缩的动作。我看它害怕，就停止了上下其手，两手拿草喂兔子，一边跟猫说：“你让我来喂兔子吗？”猫并不理我，还往土丘下面走去，见我喂兔子，又回头看我。

我只好站起来，恋恋不舍地离开兔子，继续跟着猫走。

走着走着，猫从一个铁栏杆门出去了。站在门外等我。

我一看这是小区的一个出口，上面有门禁，需要刷东西什么的。本来畅通无阻的小区，因为这场疫*情，为了避免闲杂人等进入，不知什么时候安上了这种东西。

正好有个留着乌黑的披肩长发，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士拿着一个像小鱼形状的卡片刷了一下出去了。我叫住她，请她借我用一下卡片，我要出去，没有卡。她很热情地借我用了她的卡。

我们又顺着一条路走起来。路两边是一排泡桐再旁边长满了艾蒿，由于天气干旱，艾蒿的叶子都有点干缩，上面铺满了尘土，在微风中无精打采地摇摆。我四处张望着，有一个中年、留着平头的男子穿着运动衣衫跑过。除此，连一只鸟的影子都不见。

这家伙，领我到如此荒凉的地方干嘛？莫非有阴谋？再看回头等我的猫，它能有什么阴谋，它只有它的道理，还是继续走吧。

我们又顺着一个斜坡上去，上面是一个场地，用青砖铺地，周围有各种树木，还有鲜花。

看那里有一个长椅，长椅上坐着两位老人在乘凉。在一棵粗大的树下，地上放着一个音箱，里面放着古老的流行歌曲，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拿着话筒，唱出了男中间，声音混厚。老头闭目忘情地唱着，很陶醉的样子。在这旷野里唱歌，也不影响别人，自己也得到放松，这方法不错。这几年来，好多人喜欢独自活动了。

不远处有一个短发的老太太大概在哄孙子，那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听到音乐，又举手，又跺脚，身体乱动，很可爱。老太太看了乐呵呵的。

猫对这一些充耳不闻，只顾向前跑去，我也紧紧跟上。人们看到一个人跟着一只猫走，有的眼神诧异地看我。

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从后面的不远处走来一个我相同年纪的人，我的一位住在附近的朋友。他身边跟着一条中型犬。那狗没拴狗绳。

我便站住，想与朋友打招呼。没想到那狗一下子竖起耳朵，同时鼻子耸动，突然，怒吼了一声，它箭一般地冲向前去。就听一声猫的惨叫，两只动物没命地赛跑起来，犹如闪电从我身边划过，碰撞引起的灌木发出“嚓，嚓！”的声音。

我没来得及喊朋友弄住他的狗，朋友已经窜出去追狗了。

我很替那只猫担心，它会不会被狗咬伤。正焦急地张望着，朋友带狗回来了。我急忙问狗有没有追到猫，朋友说没有，那只猫很聪明，爬到了树上。他才能把狗叫住。朋友还有点气喘吁吁，他说：“这只狗平时很温顺，今天奇怪了。刚才吓死我了，幸亏追的是猫，要是人，可糟透了。我以后得用狗绳了。”我表示赞同，也说不带狗绳确实太危险了，然后，朋友和我聊了两句，就吆喝着狗走了。

我心想，猫因为我受到攻击，会认为我和狗子是一伙的吧，有可能不再回来找我了吧？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这时，我又听到了猫的小声地叫。我赶紧找，发现很小心地隐藏在一丛灌木丛后面，眼睛警惕地张望。它看到我，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它的眼神，有怀疑，有犹豫，还有恐惧。远远地看了我几眼后，它顺着灌木丛走了。我不由得怅然若失。

忽然，我又听到了它的叫声，我发现它回来了，它终于下定决心继续信任我了吧。我一阵惊喜，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已经耽误半个小时了，好在我今天休班，没有别的事，心里也不焦躁，仍然步履轻松。

忽然，冷不防地，这猫蹦跳起来，搂抱了我的大腿一下，然后顺直线向前走去。我吃了一惊，不知这又是什么意思，干什么呢，这是？动物又不是人，肯定跟人有不一样的想法啊，不管那么多，走吧。

现在，猫没有走那曲里拐弯的路了，只几分钟，我们来到一条路旁。在一个铁篦子盖住的下水道的旁边，趴着一只小猫，是一只虎斑猫，毛色并不纯。它来到小猫近前，就趴在它的旁边，用舌头舔它，还发出温柔的叫声，抬头看我。那样子仿佛告诉我，我们可是把生命交给你了。

我蹲下来，观察小猫儿，它明显是病了，它的叫声有气无力地。我站起来环顾四周，又看到了熟悉的红楼，还有那美丽的紫薇花树，这不是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我感觉不明白，这猫儿为什么绕这么远的路，带我来见小猫。很长时间以后，我想明白了，那也许是它对我先进行考验吧，看看我是不是足够有耐心。具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猫。

４

我给一位养猫的朋友打电话，她告诉我附近有一个动物医院，并把地址发了过来。我对女猫说，它的孩子病得厉害，我得带它去医院。我抱起小猫，它的母亲也紧跟着我，来到了动物医院。

动物医生是一位面相温和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看起来文质彬彬。店里面放着几只笼子，笼子里面有狗、猫之类的动物，看到我进来，都警惕地仰起头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这只女猫，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他告诉我，他认识这只大猫，就是小区里一家人养的。那家女主人很爱这只猫，常常领它出来溜达，就像别人遛狗。所以它不怎么怕人。

“那怎么它成了流浪猫了？”

医生用手托了一下镜框，将眼镜扶扶正，眼睛向空中望了几秒。“听说后来那家男主人迷上了赌*博，买期*货之类风险大的事情，赔了二百万。他一个人一声不响地，在一个深夜跳了楼了……他们家就塌天了。女主人也无心再养这猫儿，就将它抛弃了。她自己也辞掉工职，不知去向了。大概是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吧。”

怪不得，这只猫胆敢搂我的腿。被主人养过一段时间，失去了野性，也失去了很多的独立生存能力后，忽然又回到了野外，它一定经历了更多的困难吧。也因此，它多了一些野猫不具备的性格，知道向人类求救吧？

医生给小猫儿身体检查后告诉我，小猫儿得了肠炎，很厉害了，应该是吃的东西不卫生造成的，需要输水打消炎针药。大猫很老实，任我让医生给它的孩子治病，只是它瞪着两只眼看着，偶尔会发出温柔的叫声，小猫也应和着，像人类的母子那样，孩子喊疼，母亲安慰呢，只是我听不懂。

后来，我让医生也给它们母子除了虫，并给小猫开了些药，让我拿回家给它用。同时我买了猫粮、猫沙等它们需要的东西，把它们带回家来。我告诉大猫，它的孩子病了，需要在我家多养些天，它也在这里陪着孩子吧。

它们母子就在我家住下来。一个月后，小猫病已经好了，它追着我给它买的玩具，又扑又跳的。或者它自己在地上蹦来跳去，忽然把自己绊倒。它的母亲，静静地陪着它，很宠腻。有时，小猫会依偎着它的母亲，它的母亲伸出舌头，舔着它的毛，小猫很享受的样子。

我跟它们产生了感情，已经适应了回家时有它们迎接我，用头蹭我的腿来表达亲热，并发出“呼噜、呼噜！”亲近的声音，我玩电脑时它们在旁边趴着陪我的生活。而它们娘儿两个也很快适应了我家的新环境，现在看起来已经很习惯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就留下吧，这样的生活还真不错。

我想起了一部电视剧的场景，两个人同居后，男主刷着两个喝过咖啡后的杯子，“原来刷两个人的杯子是这样幸福啊！”我自言自语：“有了家人的感觉还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