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特别爱听故事,每每睡前总是要央求姐姐去讲故事,从童话故事讲到鬼故事,再从鬼故事讲到历史故事。不过要让她开口还是有条件的,她总是会先摆谱,然后我就谄媚地上前,鞍前马后只为一个睡前故事。
每到桑葚成熟的季节,当时我年纪小,爬不上树,姐姐就在爬上树后,掰一个枝子扔下来。我就站在树下巴巴的朝上望,真是甜蜜的等待。
小时候和姐姐待在一起的时间多,长大后就多是分散。记得小时候,她做什么总是把我带着,说实话,我确实是个拖油瓶,带上我做什么事都挺妨碍的。我爱哭,年纪小在玩斗地主、心里慌、二十四点等游戏上占不到丝毫便宜,所以我总是输然后总是哭。我若是哭,姐姐也只好陪着我,哄着我,直到我不哭为止。
当时我最期待放假,因为放假姐姐就是带小吃或者故事书回来。而我就眼巴巴地跟着她,看着她从她那个有如哆啦A梦的口袋的包里掏出我所期待的宝贝。
人总是摇摇晃晃地长大。我看着她与我的身高差越拉越大,看着她为学业忧烦,看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匆匆回来,我们躺在一个被窝里,说着说不完的悄悄话,分享着彼此的经历。小时候待在一起久了总是会吵架,长大了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反而没时间吵架,也没有时间生出矛盾。
她总是要为我料理很多事,尽管她再忙。临近上学她要催促我清东西,上学时她要关心我成绩,放假了她还得确认我安全。小时候爸妈不在家,她就做饭给我吃,她做饭的手艺几乎是从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情感、学习、生活,我们都会聊到。和爸妈不敢说不想说的,我们也都会和彼此说。有萤火虫的夏夜,肆意欢畅的笑脸,黑暗里低低的啜泣,我们几乎渗透了彼此的生活。生命的时钟似乎一直在拨快。长大后见到姐姐最多的就是旅途疲惫的回来和依依不舍的分别。
那条柏油路,高大的杨树阴影下暗藏了太多离别。回来的时候,我看她嘴边含着笑意,拖着行李箱,像远归的旅人。冬季长长的棉袄裹在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突然瘦了下来,自此再也没胖过。我看她回来,母亲就开始絮絮叨叨,像是要把没在一起的日子的话全部补完。我在一旁静默地看着,跟着她的步伐从房间走到厨房,再从厨房走到客厅。
若是离别,就看她把行李箱打开了又关上,再打开,三番四次的确定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然后在去等车的路上帮她推着行李箱,一路上话不多,偶尔搭话,偶尔看看来的车,时间也就不知不觉过去。
上次她在聊天时说她病了,还发烧了。我只能叮嘱她吃药还有多穿点衣服,可是除了这也没别的了,大概是太远的距离连关心都不能表达太清楚。只能含糊再含糊,两个人干巴巴的,不知道还能聊什么了,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