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愿以偿
当顾二狗回来时,桌上的时辰香还未燃尽.欢欢喜喜的把东西一放,举着酒葫芦就朝顾长道大喊一声:“师父!”
顾长道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二狗,侧身避过这一拜,长臂一伸,拿起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道:“谁是你师父?”
“你啊!你答应我的!”顾二狗一愣,立马张嘴反驳.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你给我钱的时候啊!”
“哦…”一声哦字拖了个长音,吊足了顾二狗的胃口.“我是说过…”顾长道看着顾二狗亮亮的眼睛,笑道:“考虑考虑.”
“什么!臭老道!你骗我!”顾二狗瞪大了双眼.
“你没听明白,怎么能怪我?”顾长道又笑,“还有,你这个臭小子,不准喊我老道!”
“就喊就喊!你不收我为徒我就喊,我要让全村人都听见.臭!老!道!”顾二狗跳上桌子,叉腰,中气十足地喊了起来.
“那你喊吧.反正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兀自喝了口酒,不再理会顾二狗的胡闹.
“你…!”顾二狗气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放弃了,我还会再来的!”撂下这句话,顾二狗气乎乎地走出了屋子,回身瞪了一眼悠哉悠哉喝酒的顾长道,又冲进去,拿起桌上那包玫瑰酥.
“哎你干嘛抢我下酒菜啊!”
“跑腿费!”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青山绿水白云沃土,只是——
“臭老道!起床!收我为徒!”
窗外惊起几只飞鸟,顾长道揉了揉太阳穴.
“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收徒.”
“你不收我,我就继续喊.”话音刚落,顾二狗已经踏进了屋子.四十九天了,这是他来拜师的第七七四十九天.自那日走后,他便日日来求师.
“随便吧.”顾长道摸索着床头的酒葫芦,自在的呷了一口.
“你…!”气急,顾二狗转身想走,回首间,却被供几上的包袱吸引,朴素的布包打着补丁,系口处有些松了,一抹明黄色绸子从中露出.
“喂!老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肯不肯收我为徒?”
“不收.”顾长道头也不抬.
“你可想好了,收,还是不收?”
“我说不收就不收,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倔啊!”顾长道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当他看清顾二狗手中已被打开、露出明黄色绸缎的包袱时,神色大变,倏地站了起来.
“给我放下!”
顾二狗不无得意地摇了摇头,这臭老道,可算被他抓到把柄了.“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还你.”嘴角一弯,狡猾一笑,“不仅不还,我还要摔了它!”
“你!”顾长道手指顾二狗,气得直哆嗦.深吸几口气,平复着内心想要揍扁他的冲动,道:“好,我收你为徒.”
“我怎么样?哈哈哈…”顾二狗笑着笑着,一愣,“等会…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你要…你要收我为徒了?!”顾二狗瞪大了眼睛,“真的?!”欢喜地跳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皇帝老儿也改不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长道伸手,“现在,可以还我了吧.”
顾二狗看了看手中的包袱,又看了看顾长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我信你一回.”嘟嘟囔囔,不情愿的把东西递过去.
“呼!”长吁一口气,顾长道轻轻揭开绸缎,双手捧着盒子,珍而重之的放回供几上.
“啧,不就是个盒子…”看着顾长道那副要紧的模样,心里一阵不乐意.
“过来.”许久,顾长道开口.
“干嘛?”顾二狗警惕的看着顾长道.
“你不是要拜师吗?”顾长道转身笑道.
顾二狗一怔,张大了嘴巴,“你…你是说…”
“过来,跪下.”顾长道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又转身从先前的盒子里依次拿出大印,香炉,金宝等物.
扑通一声,顾二狗笔直的跪了下去.“要磕头吗,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
“你都要收我为徒了,怎么不是我师父?”
点了六根供香,取出三根递给顾二狗,另外三根拿在自己手里,朝北方做了个长辑.“云霄峰首峰掌门纪云风第七十一弟子顾长道拜见师祖、师父,请师祖、师父安.弟子不肖,为寻血亲姐姐顾未央下山,途径清水村,遇一子道心坚韧,求正道七七四十九天,弟子动容,故今擅代师父收徒,若来日此子有幸拜上师门,弟子恳请师父为其授剑.”又是一个长辑,“二狗,磕头.”
顾二狗忙实打实磕了三个响头.
“上香.”
六根供香齐齐整整的插在香炉里,顾长道再次朝北方做了个长辑.
“起来吧.”顾长道对顾二狗笑道.“从今往后,云霄峰上我排七十一,你排七十二.”
“是!师父.”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事,“那师父,你可不可以给我改个名,我都修道了,总不能还叫二狗吧.”挠挠头,顾二狗有些不好意思.
“赐名理应由师父来做,按照师门‘长’字辈顺序,你应叫‘长生’.”
“长生?不行不行,隔壁家的田长生,邻村的李长生,这名字也太俗了.师父,你重新给我起一个呗?”顾二狗一脸嫌弃,连连摆手拒绝.
“规矩是师门定的,几百年来未曾有人更改,你若要改原名,需得父母同意.”
“师父你这修仙的人怎么也这么迂腐,名字是自己的,又不是父母的,为什么非要他们同意?他们若愿意在这小地方安生过一辈子,可我不愿,男子汉、大丈夫,我要有正名,走正路,去大世界里闯我自己的天地!”顾二狗说完,自己都有些愣怔,这些话憋在他心里这么久,方才一口气吐出来,气势竟吓了自己一跳.
顾长道也愣住了,这小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想到憋了这么一股子劲.“好啊…好啊,我这真有个好名字,和你刚才的一番气势很相配.”嘴角弯弯,吐出两个字:“疏狂.”
“疏狂?什么意思?”
“道家亦作‘疎狂’,冲你刚才那番豪言壮语,愿你往后游历六界,却不受世俗拘束.”顾长道摸了摸顾二狗的小脑袋.
“疏狂…顾疏狂…”顾二狗砸了砸嘴,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盛.“多谢师父赐名!从今以后,我就叫顾疏狂了!”
顾长道看着他欢喜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不过,我可不是你师父,只是替师门暂且收下你,往后你若能走出去,去到云霄峰,掌门师尊会为你授剑,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云霄峰弟子了.论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师兄.”
“啊…那师父…我现在是不是还不能学那些武林秘籍和道家秘法啊….”闻言,顾二狗马上耷拉了脑袋,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落.
“叫师兄.”顾长道瞪了他一眼,“那些所谓的秘法都是忌讳,哪是你我能修习的?”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顾疏狂,笑了笑,“不过这些东西你不能学,其他的,但凡是我会的,往后皆一一传授给你,不必沮丧.”话罢,晃了晃酒葫芦,又恢复了往日不正经的样子,“喏,酒没了,打酒去!”
“嘿嘿,好嘞!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