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总是美好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想的都只是今天吃什么明天去哪,觉得只要有爱就不怕任何困难。长大了走过几段路以后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能以美好为结果,也并不是所有的美好都是以一种形式展现,童话之所以美只因为那只是童话。
万圣节那天,老王叫我去参加一个party,给我画了一个满脸血痕的妆,穿着一件黑色破烂的袍子,就像我的心一样。那天我一直坐在角落,一言不发,老王的朋友问我怎么不一起玩,我说我要演好我的丧尸角色,大家都笑我,说怪不得老王总说我很有趣,跟其他男人不一样。
praty进入末尾阶段,老王一个朋友突然问我,kin,你们在一起也不短了,啥时候准备结婚啊,我们老王可是过时不候的啊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看着老王,我以为老王会帮我解围,毕竟再怎么我对她来说也比这些朋友要近些吧
可是老王却略带挑衅地说,kin,你说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从那眼神里,我感觉我好像是个被大家愚弄的小丑,我没有自己的剧本,只能配合表演。我不知道从前的老王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从前的我去哪了。
大家都围着我,我说,我听老王的
大家起哄到,老王你也太厉害了,kin被你调教的真是贴心死了。
老王还是直直的看着我,说那就明年3月吧,我要在30岁之前把自己嫁掉。
party结束后我跟老王说晚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最近几个项目都出了些状况,可能晚上还要开个电话会议。老王让我先送她回家,我说行。
车上,老王说,婚纱摄影她去选,婚纱我要买给她,礼金就免了,婚戒她来指定我准备刷卡。我都说行
回到家,看到曾全在小区门口等我,我摇开车窗问怎么不自己先进去,外面多冷。他说,我想早点见到你,我不想在家里等你,我想跟你一起回家。我说神经,他没有看到我,眼泪几乎要流下来。
到了房间,他说他饿了,我说那我给你煮包泡面吧,他就坐在餐桌上等。我拿出四种泡面说1234四种口味选哪一种,他说4,我不争第一永远只争最后,我只要你每天最后下班了最想见的是我,以后我老了快死了,陪着我的是你。我望着他,没有说话。
倒水点火放入料包面饼加鸡蛋一片芝士和两片海苔,端到曾全面前,他说,我喜欢的Kin到底不是一般人,煮个泡面都这么好看。
我看着他吃完,然后把碗洗干净。
曾全还一直坐在那里,我洗好问他你是粘到那里了吗?他说,我粘到这里你会天天喂我吃吗?我说,那估计你得饿死了。他说:你不会饿死我的,我知道的。
过了一会,曾全说,老哥,看你今天表现这么好,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我说,怎么好好的又叫我这个名字了
他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老哥,永远都是。
说着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打开来是一枚宝诗龙的戒指。我看着这枚戒指,是四圈一圈银色齿轮一圈钻石一圈黑色方块一圈银色光圈,曾全伸过手来帮我带上说,里面刻了你的名字,还有这个圈圈是可以转的。我尽力控制着自己,问他,好端端送这个干嘛?他说,怕别人捷足先登啊,戒指这个东西你只能收我的,别人给你你也不能要,让他们丢到马桶去。
我走过去抱住他,曾全靠在我肩膀上,说:老哥,三个月也好,半年也好,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你先忙你的,你别担心,我一直等着你呢,实在等不及我这不是还可以送货上门吗!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我没有让他再说下去,用力地吻上去,从桌边到沙发到浴室到床上到窗台,那晚我们没有带套,我跟他说我不想让这世界再有任何东西阻碍我们。
第二天一早,老王来电让我去接她。曾全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问我,谁的电话,我说一个客户。他有些不悦倒道,每次都说是客户,你的客户怎么总是那么难缠。
我到老王楼下等了近一小时她才下来,他说今天去上海恒隆买戒指。我说为什么还要去上海,德基不啥都有啊,她说你不懂的。我也没多说就上路了。
到了恒隆停好车,我才知道老王要带我去买宝诗龙。我默默的把手上的戒指摘下装进包里,想起昨天曾全说的话,觉得命运真是对我下狠手,连戒指都要一样的。没错,老王挑选的款式跟曾全送我的一模一样。我再四说不喜欢这款,但老王说说好了我挑款式你刷卡,你闭嘴刷卡就行,没让你发表意见。就这样我最终还是付了钱,心里想赶快找个地方把刚买的这个丢进马桶。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收到曾全的信息:
老哥,你在哪啊
我屏住气,回复到:在公司啊
曾全回:了解了
我没有回复
半小时后,曾全发了条信息给我,点开来看是一张照片,一张从后面拍的我和老王的照片。我顿时感觉脑袋几乎要炸裂,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曾全。我没有再继续吃饭,丢下老王说,我有急事要马上回去处理,你自己回无锡或回南京吧,要是住上海我帮你订酒店。还没等老王说什么就立刻起身走了。
回到南京我先赶回家,曾全不在,又赶去他的咖啡店,远远的看见他坐在窗边。门口挂着一个CLOSED的牌子。
我推开门进去,曾全见我进来,笑着说,老哥,今天陪你的女客户上海干嘛去了?
我正要开口,曾全接着说:让我猜猜,女客户让你陪她买东西,你不好意思拒绝就勉为其难去了,那是买什么东西呢,非要叫你去,我再猜猜,我猜不到了,老哥,你说是买什么东西呢?
我看着曾全,他嘴角有些颤抖,眼神里充满愤怒
我说:曾全,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什么,你我之间还需要说对不起吗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情况
他说:你是打算到哪一天再告诉我呢,在你心里,我算个什么东西,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在那里傻B一样还为你工作这么累担心,你这个工作真是累呢,kin,我心好痛,你知道吗?
我走过去抱住他,他推开我,转过身去
我站在他身后,玻璃照映着我们,像是重合在一起,但我却无法靠近他一步。
我把hawking怎么跟我说的,段局怎么叫我去他家,以及我们公司的业务有多少都要仰赖段局,家里最近出的事,老少亲戚们轮番轰炸,我妈的处处体谅,阿边的明信片,外婆的电话等等全都告诉了曾全
我说:曾全,我一直想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想告诉我你,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以为我态度不明朗老王最终一定会放过我的,没想到事情一步步就走到这一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几乎夜夜梦到你,我甚至想过去死。曾全,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过你一个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家庭工作都把我往这条路上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让家人伤心。可我更我害怕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
曾全没有说话,走去冰箱拿了几瓶啤酒出来递给我,我们就这样喝起来。
过了一会,曾全说,老哥,我认识你快20年了,可以说我的整个青春里只有你,明年我也30了,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所以我一直把你当成此生唯一的爱人,我以为你也是这么对待我的。你要结婚我不反对,你说的对,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几个护身符哪能行得通,我也不在乎你背着我去X谁,这世道有几个人肉体是纯洁的,只要你采取措施注意安全我都没意见。我只要求一点,你有什么事都第一个想要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你是以为我会阻碍你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工作家庭与我就一定不能并存?我不在乎一张纸,我也不在乎你跟谁写在一张纸上,我只要求最后跟我埋在一起的是你,你知道吗?
我整个人几乎奔溃,几个月来,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伪装,我一直说对不起,跪在地上趴在曾全身上痛哭。
那枚戒指后来没有丢,曾全说他要戴着,我说我改天去上海给你刻上你的名字,这样我们的戒指就一模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对戒。
老王并没有生气我抛下她一个人,大体上来说老王还是理解我的,她也知道工程上经常有突发事件,她还关心过几句,她没细问我也没细说。再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老王就是买各种东西,婚纱订了2套,结婚当天的西服,皮鞋衬衫领带,婚礼当天的伴手礼和现场礼品,我横竖是没有什么话语权,也就不发表意见,她说买什么我就买什么。
婚礼最终定在3.17日,老王妈妈说是个千挑万选的好日子,说着就这么定了,我也没多说就转告诉我妈,我妈说好。
老王叫我列出至少240人婚宴参加人员名单,说60桌酒席,她们家36桌我们家24桌。我实在无心弄这个,也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件喜事,就让我妈看着随便凑够人数就行,而我就连公司同事都没说。还是有一天一个客户无意间说出来,公司那帮小孩哪肯放过我,闹着一定要给我办一个单身夜party,让我最后嗨一把,我拗不过,也就随他们了。
单身夜那天是沙滩趴,男生只能穿沙滩裤,女生穿吊带长裙。那天曾全也去了,他说怕我被这帮小孩玩坏,他们没轻没重的。他说的没错,那天我喝吐了两次,被大家扒掉沙滩裤只剩下内裤和袜子跳了两段舞。
后来怎么回家的我也不记得了,第二天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得眼都肿了。曾全见我醒了帮我冷敷冰袋,我拉着他的手就这样看着他拿冰袋敷在我脸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我才可以是我,走出门离开他,我就是个演员,扮演大家需要的各种角色。
老王叫我找6个伴郎,我说太多了吧,我去哪找这么多人去,她说6个算少了,没让我找8个。我无话可说,这场婚礼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受伤的并不只是我,也包括老王。有一次拍婚纱的间隙,老王问我:kin,在阿里你说你要回去完成你的心愿?能告诉我你的心愿是什么吗?
我说:我的心愿就是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说:那这个人一定不是我
我没有回答
她接着说:kin,我知道你没有爱我,不过没关系,婚姻也是一场游戏,你配合我打下去,哪天有新的更好玩的游戏了,我们好聚好散
老王说这话的时候很平常,就像我们在阿里聊天,她总是语出惊人又说的如此清淡,彷佛这世界早已被她看穿一样。
听说要6个伴郎,我们公司的同事们踊跃报名,我说只能留5个名额,没等我继续说他们就说,知道知道,曾先生永远是第一的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开这样的玩笑,就好像是他们已经默认了我和曾全是一起的。可为什么他们在面对我即将结婚这件事情时并没有表现出诧异,我多希望他们能站出来告诉我说我们支持你不要勉强,去做你喜欢的事,可是他们却跟这个社会出奇的保持同步,一起用力把我推向相反的方向,还给我鼓掌加油,还说祝我幸福。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结婚前三天,老王叫我去跟婚庆公司对一下流程,我提到6个伴郎的名字,老王说:其他人可以,曾全不行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不悦,问:为什么
她说: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是我的婚礼,我不想让出现的人一个都不能来
我觉得简直没法再谈下去了,说:老王,这婚我不结了,这个游戏我不会打,要怎么打,你自己请便吧
老王在背后大喊着站住你给我回来,我没有理会径直走了
然后很快我就收到段局 她妈 我妈的轮番电话,说的内容基本都一样,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好像我就应该一直退让一直配合我就不可以️有一点点要求。
放下电话,一个人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穿行。以前小时候看电影,想着什么时候就能长大拥有自己的车想开到哪里就去哪里,现在我终于长大有车了,却不知道我该开去哪。
路过曾全的咖啡馆,我看到他依然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我停好车,下车朝他走去,他看见我也朝我走来,在人流穿梭中,我走过去抱住他,不顾一切地吻上去,那一刻我已经不想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只想要把我的心全都给他,我想跟这个世界对抗一次,只要曾全肯跟我站在一起,我宁愿跟全世界为敌,我甚至希望有人拍下我们发到网路上,让这场不该出场的游戏结束。我们就这样一直吻着,直到我感到嘴角️有咸咸的粘粘的味道,我又流鼻血了,曾全还是先舔了一下,又帮我擦去。那一刻,这个城市似乎又都是我们的了,所有的灯都是为我们亮着,所有的人都是为祝福我们而来,所有的车都在给我们做注脚和背景。
帮我擦好后,曾全说你等下,我去帮你拿冰块。
那一夜,我等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连路灯都熄了,曾全也没有再出现。
第二天,我从咖啡馆隔壁店里得知,咖啡馆已经转让。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口,门上CLOSED的牌子还挂着,好像再说,我的世界的也被关上了。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第二次失去曾全,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走了。不同的是,第一次他离开我还是知道他在哪里的,而这一次,我是彻底丢了他了。
那天我没有去上班,关掉手机。我先去看了阿边,跟他聊了很久。阿边走后,我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找他,很多话我无法跟别人说,就都告诉阿边。以前读书的时候,我跟他说他也是这样听着不回答,现在也是,只是以前他是看着我的,现在我看着的这块墓碑下面,我知道并没有他。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我妈家里,我没有吃饭,进去我的房间衣服也没脱就睡下了。这间房间曾经是我的全部,毕业后每当有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睡一觉,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睡醒了就总是会好了。可是这一次我知道,天黑后,我的太阳就不会再升起了,从此,我的世界只有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