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文学家,著名诗人余光中先生15日病逝,享年89岁。
蓦然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即吃惊,又遗憾。
余光中先生,是我多年前就非常喜欢的一位作家。他的散文和诗歌,对我有相当大的影响。
虽然,悼念他的文字,已经铺天盖地,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觉得,依然要为他写些什么。
我并不想写悲伤的文字,作为一个与余光中先生只有浅显神交的粉丝,就写一些零散琐碎的片断,作为纪念吧。
仿佛晚辈守在长辈跟前,有一句没一句,细细碎碎地聊天,。
余光中先生在大陆声名鹊起,源于大家都熟知的那首《乡愁》。所以也被称为乡愁诗人。
最有名的诗,未必是写得最好。
只是这首诗正好契合了当时两岸分离,可望不可及的大环境。
余光中先生也曾多次表示,这首小诗立了大功,但也像一张巨大的名片,有时遮住了他本人的面孔。
多才多艺的人,多少有点恃才自傲,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只记得他的一项长处。
余光中先生说自己是“艺术的多妻主义者”。年少气盛时自诩右手写诗,左手为文。评论、翻译为余事,皆隶属“第三只手”;
此外他还钟情于绘画、音乐以及天文、地理、历史……
简直是千手观音了。
我也是千手观音哦,不过是为了方便在淘宝时剁手。
我接触余光中先生的作品很早,刚上初中,就成了他的粉丝。
虽然也是自《乡愁》始,但然后就迅速沉迷于他的其他诗歌中。
余光中先生的诗,清丽婉转,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无论默读还是朗诵,都令人口齿噙香。
那时的我,自然不能体会生离死别,家仇国恨,之所以惊艳沉迷,纯粹是因为他诗作中韵律和情怀的美,意境悠远,令人回味无穷。
不知不觉,他诗句中的很多句子,就已经存在我的脑海里。有时情不自禁就活学活用起来。
最搞笑的一次引用,是那时冬天,有一次和姐姐一起泡脚。
两姐妹相互取笑对方,你来我往,各逞机锋。
最终我来一句:“老姐,你的脚上风而立,举国皆香。”
老姐也喜欢余光中,一听之下,又气又笑,认了裁。
“上风而立,举国皆香”,出自余光中先生的诗《两栖》,本来是通过赞美莲来赞美恋人。却被我用来反讽脚臭,若老先生有知,不知是气还是笑呢?
我倒不是对于光中先生存有不敬之心,只是因为喜欢,嬉笑怒骂都学以致用。
就像喜欢看书,不一定必须正襟危坐,马上,厕上,枕上,都是读书的好地方。
歌手朴树作词作曲并演唱的《那些花儿》,曾大江南北传唱: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
我听了,总觉得朴树一定也是看余光中的。
因为这歌词,仿佛脱胎于于光中的诗《春天,遂想起》:
春天,遂想起
遍地垂柳的江南
想起太湖滨一渔港,想起
那么多的表妹,走在柳堤
(我只能娶其中的一朵!)
走过柳堤,那许多的表妹
就那么任伊老了
任伊老了,在江南
表妹老了,朴树老了,我也成了一枚中年妇女,油腻现实,天天念叨“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然而,看到无用但美好的事物,还是会忍不住心生欢喜。
这没有被现实摧残殆尽的,对美的认知,有着少时从余光中先生处得到的一份熏陶。
余光中先生的散文,相对他的诗歌来说,需要更强的欣赏能力,以及更耐心的阅读。
因为他的散文,仿佛句句有典故,一生二,二生三,细读起来非常费功夫。
但是一样有很美的音韵和节律。
这样的散文风格,阳春白雪,以现今大众的文化审美习惯,是不大容易广泛流传的。
高速发展的社会,流行的风格是简洁明了,直截了当,触目惊心。
这也没错,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审美观,文学并不只有高雅,也并不是只属于少数人。
百花齐放,牡丹幽兰,各有擅场。
喜欢的人,自然会静下心来细细品味。
“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
余光中先生的一生,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冷战、以及80年代后大陆与台湾的各种交流时期。
辗转于南京、重庆、台湾、美国、然后又回到台湾。
足够曲折,也足够丰富。
在那样的大时代里,每个人都被历史的洪流裹挟着,颠沛流离,身不由己。
而余光中老先生仍能著作等身,家庭和谐,并享以高寿。
我深深觉得他是个有福气的人。
正如近期大热的电影《寻梦环游记》所阐述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被遗忘才是。
一个人离开人世,并不意味着终结。
在另一个世界里,余光中先生依然可以继续从事他喜欢的写作。
因为我们都会记得他。
所有喜爱余光中先生的读者,心都是高高低低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此起彼落
敲叩着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