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夕,他加了我的微信

我大学期间痴恋过一个未曾谋面的男生。说是痴恋,之于我也算是虐恋,身体拖垮,学业拖垮,一路霉运,甚至最后我付出了惨痛的不可逆的代价,当然这是后话了。

未曾谋面是痴恋的原因之一,或许如果这个男生欢快的阳光的充满舒肤佳气息地站在我面前,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可是未曾谋面的距离感加重了想象,发酵了暧昧,直至成为习惯,欲罢不能,覆水难收,人去楼空,独怆然而涕下。

那是大一的初雪,我们因为他添加好友失误而相识,因为等校车手机闲聊而相知,我喜欢他的幽默,期待手机的热闹,我想他也是。直到已经忘记的事由,我知道了他有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没问我啊。。。。。。”

之后是痛苦而果决地断舍离,之后是他的挽留,之后是我的小心翼翼与挣扎,之后是越来越严重的失衡,他的厌烦,我的愈发患得患失,形同陌路,无法逃脱。

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时过境迁我甚至已经丧失了诉说或者辩解的欲望。我们几乎没有见过面,偌大的校园我远远看到他的所有瞬间全加起来也不足20分钟,可是我的世界还是崩塌了。他说考研要去南京,我也确定了南京,然后我落榜,他去了北京。


然后我生病了,我的男朋友对我不离不弃,我艰难地处理着自己的心情,接受着狭小的人生空间,小心翼翼,一味妥协与后退。

时间有时是最无情的东西,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我偶尔想起他,还是会心痛到抽搐,无人诉说;就在我确定了拍摄婚纱照日程的某一天,他加了我的微信。

我们俩是没有微信的,我很清楚地记得这一点,我当时很困惑,也很释怀,五味杂陈,然后天命般的我的手机丢了,那条添加好友的信息,怎样在终端登录也寻觅不得了,内心一片怅惘。临近拍摄婚纱照,我心乱如麻,手机竟又莫名其妙失而复得,男朋友问我:“你最近怎么了?”我无言以对,他看出了我的局促不安和心不在焉。

在某一个早上我还是通过了。但是依旧是静悄悄的零来往,直到我实在忍不住,发了第一条信息“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换手机号了的啊?”

之后的那天早上我们进行了唯一好像有感情的聊天,他问我的现状,我浮想联翩,浮想联翩,浮想联翩,但之后还是长久的沉默。

这是一个当事人早已丧失表达欲望的故事,就好像过了追诉时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空留一些遍寻不到的叹息。我曾经是以一个陌生女人来要求自己的,后来发现自己做不到,还是会失衡,会患得患失,会偏激抓狂,不可理喻。

他以为我在从事着新媒体或者编辑,不管怎样,总是会和写字相关的工作,可是我却在家门口的医院做着鸡毛蒜皮的后勤工作。我承认我又开始失衡了。如果他回了家乡,做了一名公务员或者其他,大概我也不会那么难受吧,大概曾经求而不得的人儿,现在仍然拥有着我求而不得的人生,并且仍旧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实在是太令人怅惘了罢。

在他说出“这么养老的工作”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想要找寻借口:“你一定不知道吧,我生了很严重的病。”之后他也有询问,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之后不久,话题戛然而止。

这天是个周一,我记得很清楚,一直到周三我都仿佛行尸走肉般,科室人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想逃离,只想挣脱,只想飞。可是看着被剪断的翅膀,无助又烦闷,只能忍受,无法排遣。终于在周三的中午我开始步行回家,一路上一边哭着一边给我最好的朋友打电话,第一句话刚说出口,便开始止不住地抽搐、哽咽、泣不成声。躲藏着路人的注视,终于敢去袒露自己的懊悔怅惘和不甘。

人生际遇,阴差阳错,一眼万年。不会有什么发生,即使有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发生。有一点失落,但已是最美的结局。

周四,我依旧去拍摄了婚纱照,依旧上传了一张自己拍摄的照片,他依旧有了回复“是你吗?”是的,他并不认识并且记得我,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他还是我碰触不得的伤疤。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再主动发送消息,因为重逢后熟悉甚至更深的冷淡又一次灼伤了我。这不是婚前恐惧,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坟墓,埋葬着爱而不得的人,自己的白月光,自己的朱砂痣。

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婚前恐惧,我也很清楚地知道,我们不会有更多了,我很清楚地知道,再重逢即是结束,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已经学会了珍惜,虽九死一生,但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他觉得我是个被埋起来的金子,再不济也是个被埋得深了的金子,这就足够了。上帝大概是想一直教会我这件事情,才派来了疾病,派来了他。还是很幸运,他是个出色的人,多年以后,还在引领着我前行,引领着我找到my destiny to do,然后又汇入茫茫人海,但这一次因为珍惜,倍加浪漫、忧伤与温暖。

The whole secret of a successful life is to find out what is one's destiny to do,and then do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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