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想张开双手拥抱您一下。
本想轻松的和您道个别。
本想再说点什么嘱咐的话。
……
可是最终,只是背起沉重的行囊,挥挥手
“爸,我走了”
转身的刹那,泪水奔涌而出。
心里还在想,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然后在下一个1/2秒就彻底放下武装,任情绪自由流淌。
不敢回头,怕父亲看到我的脆弱。坚持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大姐正在和父亲拉扯着,似乎是拉着父亲离开,父亲不想离开,正用还能自由行动的那只胳膊一下一下的擦着老泪,我似乎还能隐约看到父亲因痛哭而扭曲的脸庞…那个样子,像一个不舍得心爱之物离自己而去的孩子一般…
挥挥手,也许父亲根本看不到。转过身快速向地铁口走去,心里默默地说,爸,我爱您!愿您早日康复!愿您有足够的勇气迎接属于自己的另一种人生——失语的人生。
二
从小到大,养父母这边对我疼爱有佳,上面有三个哥哥,我是老小;亲生父母这边也对我倍加疼爱,尽管称呼“叔叔“”婶婶”,但是从我没有记事起我就知道,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上面有三个姐姐,还有一个比我小十一天的“弟弟”。每每想到这些,我都觉得是老天爷故意为之,四个女儿,四个儿子,最小的互相一交换,于哪一个家庭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
而事实呢?我,不知道。
没有真正的“好”与“不好”,全在于自己如何去看待。
三
因为在两个家庭中我基本都算是最小的,所以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只负责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家里,有哥哥,姐姐们顶着,哪里用的上我?所以,在两个家庭中,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责任之于我,意味着什么!
2011年3月,养母突发心脏病,上午得知消息,下午借了两万块钱马不停蹄赶回去,直奔医院,日夜守在妈妈病床前直至出院家里照顾了两周才回到学校。那个时候依然没有感觉,所有的决策都是大哥二哥商量,我?哥哥们从不会把我算在内,我只负责照顾妈妈就好,我觉得这样的状态也很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然而,正是这种和家人的相处模式,使我在自己的婚姻家庭中一再受挫,不想,或者不习惯承担责任!而这,却不是我的错!一味的在婚姻家庭中寻找被疼爱的感觉、被照顾的感觉、(像在自己家庭中一样)。在这其中,再参杂着两个家庭的复杂关系使我形成的善于察言观色,善于讨好,善良,委曲求全,霸道,理解他人的感受,任性,这样矛盾的个性成就了我过去“惨烈”的人生。
哈,这样剖析出来,自己都被惊到了,谁会喜欢这样的一个我呢?
还好,还好。
还好,还好。
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是不同的,同时,每种人生经历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有的人把痛苦的经历当做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借口,有的人把每一种经历都当作成长自己、强大自己的理由!
还好,我是后者。
还好,有幸,我遇到了,那样一个人,那样几个人,那样一些人,使我能够反观自己,使我能够看到自己,使我能够了解自己,让我沉浸,沉淀,沉思……就像此刻,车窗外快速退去的风景,身边人来人往的人群,于我,都是背景,我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静静的敲着懂我的文字,享受着与自己的悄然对话……
是的,我在成长。
四
8月11日,亲生父亲突发脑梗住院,右边胳膊瘫痪,完全失语。前一天刚从阳泉回到忻州,晚上得到消息,第二天一大早立刻赶回阳泉。
这一次,我不再是之前那个自认为啥事都不用我承担责任的内在小孩了。我分明的看到了一个遇事冷静、沉着,周全的我,更重要的是有勇气主动面对责任而不是逃避。对父亲的心理创伤疗愈,对父亲生病期间是否带丫丫参加夏令营的取舍,对医院拒绝开转院手续的纠纷处理,以及来到北京康复住院的各种事情的安排、处理和决策……我都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内在的强大和外在的能力。
当然更大的力量在于,身后母亲、爱人、兄弟姐妹、姐夫们的支持,家族系统的力量永远是最靠谱的。
五
当老爸看着我矮小的身躯背着诺大一个背包,一个人,返乡,无畏无惧的样子时,在纵横的老泪里,除了心疼与不舍,更多的,应该是,欣慰吧。我想。
是的,老爸,女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