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姓卯的一家人,放着向阳的靠山堡子不住,偏偏搬到一条大旱沟边,面向阴的小沟脑里,挖了三孔小土窑洞,一家四口人勉强安了家。
说实话吧,谁都愿意享受。抛弃有利条件,去找苦吃,除非脑子进水了。卯掌柜住的老庄子叫卯南庄,与中庄是邻庄,两庄相距约一公里。在中庄正南那座山的南坡下面,中庄面向西,卯南庄面向南,又不在同一座山上。两个庄子上住的人,平时谁都看不见谁。可是,大家都觉得邻庄有人,互相不孤单,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谁家都很太平。卯掌柜的是个务实的人,以农为本,庄前庄后都是平地,足有千亩洪漫地,又不请揽工人,靠自己家人劳动。
每年只种五百亩洪漫地,收入客观,粮食多,钱少。过着家攒人齐,天伦之乐的日子!卯掌柜胆小,根本不想做生意,中庄在生意路上有几次被盗,既折财,又伤人。他耳闻目睹,都替中庄人担忧,过着谨慎的日子。
到了三十年代中叶,连续大旱几年,地里庄稼颗粒未收,周边四邻有一半人,来卯掌柜家借粮食,晚上,又遭盗窃,人又惊吓,又受伤。邻居大哥也被盗贼处死,大嫂和侄儿被中庄亲戚接过去,一起去庆阳地区避难。卯掌柜觉得更孤单了,钱,没有,就是粮食也被折腾光了。也就决定到三岔亲戚家那里住一阵子,根据情况再做打算。
一家四口人,一儿一女,儿子叫卯元,女儿叫卯青老婆史氏。吃过早饭,关上门,各人带上自己的行李,轻装上阵,一路上吃自己带的干粮,晚上露宿,干粮吃完了,也到三岔庙台村史家。史家是孩子舅舅家,家境贫寒,平时,主要靠卯掌柜接济。这一带,住户多,盗贼少,农田少,以牧业为主。
卯掌柜去揽工,给杨家放羊,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大家都很开心,老婆在娘家门上,焉能不高兴的呢,孩子们和表兄弟、表姐妹们在一起玩的开心,卯掌柜也觉得很清闲,白天无人骚扰,晚上没有盗贼折腾。不觉意在这里住了五年,两个孩子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这里基本上都是史家,孩子们在这里没有找对象的条件,生活也不是太富裕。这样过下去,经济效益赶不上,儿子、女儿成家立业得要用钱的呀!传统习俗,近亲结婚后代不聪明伶俐。还有一个不能越界线的规定:姑姑家的女儿不能嫁给舅舅家的儿子为妻,这种结亲方式,叫倒卖骨血,姑姑家的女儿发展到嫁不出去,成为剩女,也不能越这个界线。可是,姑姑家的儿子,实在娶不上合适的人为妻,可以,娶舅舅家的女儿过来做儿媳妇,但是,实在是找不上合适的人为妻的情况下,才勉强结的亲,这种攀亲,叫顺结亲,也叫姑姑亲。卯掌柜认为:姑姑家的女儿不能嫁舅舅家的儿子,舅舅家的女儿也不能嫁姑姑家的儿子,二者是同样的道理。卯元有五个舅舅,每个人都生好几个女儿,卯元在万不得已,也能娶上媳妇。于是,卯掌柜决定自己先回去卯家庄,了解一下情况,凡事不能急。
第二天,卯元代替父亲放羊,卯掌柜带上干粮上路了,行程不分昼夜,一周功夫到了卯家庄老家。经过了解,社会风气也好多了,当地也组织了保安团,中庄的秉章、秉琪弟兄两家人也都回来了。卯掌柜的大嫂也嫁给秉章的四爹为妻。卯掌柜的觉得更有靠山,就决定在严家湾大沟边,一个小沟脑里挖了三孔小窑洞,这个小庄院十分隐蔽。卯掌柜用了三个月,收拾好住宅,才把史氏娘三个接回来,住在严家湾。
古人云:“若要发,买卖带庄院,”卯掌柜决定:有意少种庄稼,空闲时间再做点皮毛生意,多赚点钱。世道不太平了,躲难时,钱,毕竟比粮食好带。在节约着过日子,用不了几年,手头就宽裕,娶媳妇子的彩礼钱也有了。
卯掌柜在赚钱的同时,还 留意哪家有与儿子年龄合适的姑娘、与女儿年龄合适的男孩子。 毕竟,两个孩子的婚姻是目前的大事。人这一辈子伴侣是一生中最关键的分水岭,比什么事情都重要,遇上合适的人,幸福一生,遇不上合适的人,痛苦一生。那是种庄稼,今年没有种好了,总结经验来年再用心种。那是做生意,头一次没有赚上钱,找原因,下次再仔细算,一天,可以做几次,不信赚不了钱。这婚姻不是今年结婚,不合适了,明年离婚的事儿,一辈子的事,一辈子说短也不短,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也能活个三万多天。
四邻见卯掌柜的一对儿女长的乖巧。有人介绍对象,也不止一次、一家。原因所在:儿子卯元认为女方家太富裕,怕自己不自由、还受气、对方不把自己当人看,自己更觉得没有底气,出于被动状态。
女儿要想找一个家住的更近点的对象,最好是邻家。常常见到娘家人,在关心公公婆婆的同时,也能照顾到生身父母,与哥哥有个互相照应。
这对孩子的婚姻条件,不过分,按常理说,也不是条件,都是为了安全、自由、幸福考虑,更是为孝敬父母着想!论血缘关系,当地有条件,论合适的人选,实在住的人家太少了。一年年过去,每个人都增加年龄,这是一个无情的概数。十年过去了,卯掌柜和史氏两个人,脸上都爬上了皱纹,苍老了许多,,卯元和卯青也进入了三旬有余。回中庄的人家是多了不少,就是没有合适的对象,有年龄合适的人,都已婚了。
谁能为这哥和妹两个人,选择合适的对象呢?有,一定有,在时间的大海中,有的是善缘,最起码有上帝做媒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姊妹俩总会有机会登上婚姻殿堂的。 老天下着毛毛细雨,一连几天不见太阳,其实,卯元守在门口看着,不想让天晴,盼着下大雨,给水窖里收些水,只要雨点儿下的密点儿,就跑出去看山洪下来了吗?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水窖那边山坡,这道坡是胶泥土,很容易起水。卯元到胶泥坡上,没看到洪水,倒看见坡下路上有人,好像在路上躺着,还有哭声。雾大笼罩着整个山川,看不清楚实际情况,卯元想去看个究竟,又怕是坏人在那里行凶。善良的人,总是,良知时刻在鼓励着自己。卯元熟悉地理,悄悄地顺着地势溜达过去,老远就听见孩子有气无力的边哭边叫着:“妈妈…醒醒…你…不能…死… 嗯嗯…”卯元认真看看周围,确定再没有什么人,才慢慢的走到路上,看清楚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孩子发现卯元向他们靠近,哭的声音更大了,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救了妈妈。妈妈听见儿子哭声,舍不得丢下孩子,母爱的本能使她又睁开了眼睛。泥泞里的母与子,让卯元心痛了。
原来,妈妈几天没有吃食物了,讨来的一点干粮,留着儿子吃,把自己饿成这个光景。天下雨,又下个不停,这一带,这女士不熟悉,几天没有找到人家。卯元把这母子扶回家。住了几天。缓过神来,讲述了她的遭遇:她家住在午家湾,一个独庄子,周边的农田好,午家在这里住了好几代人,经常遭到抢劫,留恋土地,就强忍着住在那里,没有搬迁。前年,六月六日,天气热,老公把些皮制衣服,搬出去晒太阳。黄昏时候,来了一帮土匪,为了争夺这些衣服,她老公大战土匪,土匪是打跑了,可是,老公出力过猛,又受了伤重,伤势很重,三天没有吃没有喝,最终丢了性命。后来,多次被盗,实在没办法居住,她才带着儿子出来找平安的地方!四处讨饭奔波,到这一带遇上天下连阴雨,雾又大,一连几天找不到人家,就饿晕了,谢谢壮士救命之恩!
卯青没等卯元开口,就同情地说:“我叫卯青,哥哥叫卯元,这位姐姐,你贵姓?芳龄几何?愿意嫁给哥哥为妻吗?”
“卯妹妹,我姓李,叫李月兰,四十五岁,”李月兰看了一眼卯元“你家哥哥年轻,我是有孩子的人了,不敢高攀。”
卯元看了一眼李月兰,申出右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说:“李月兰只要你愿意孝敬我父母,我愿意与你结为夫妻!”
“谢谢救命之恩,我愿意孝敬二位老人!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李月兰感激地说。
卯青拍手叫好,兴冲冲地跑到正窑,告诉了卯掌柜夫妇,说:“李月兰愿意给卯家当儿媳妇。老爹老妈快找高工,选择良辰吉日,为卯元和李月兰举行婚礼。”
卯掌柜夫妇这才到厨房里,认真观察了李月兰,得知李月兰年龄,看上去就有三十岁,人还清秀,心里便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给带来了个乖孙子!
三十天后,卯掌柜为卯元和李月兰,在卯家庄豪宅举行婚礼仪式,大摆酒席,请来亲戚、朋友百余人!还请来唢呐高手,喜接良缘!
到了下午,贺喜的嘉宾陆陆续续离开卯家庄,喜气洋洋的宅院,渐渐回复了原状,不同的是:院子脚地上残留着喜糖纸,香烟头,果皮,核桃皮,花生皮,瓜子皮,枣核。骨头,面条,肉丁豆,菜叶,肉片。纸炮废纸,火柴根,火柴盒等杂物。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弯着腰,拿一把芨芨草扫帚,从院子四周,一圈一圈的扫着,马上扫圈到院子中心了,才有人发现啦!是谁发现了呢?没有别人,是心直口快的卯青发现了,她站在东窑门口,仔细打量着扫院人,细条条的个头,足有一米九左右高,瓜子脸,乌黑的头发,梳着偏缝发式,左边少右边多!穿着不咋地,气质雄姿,很有男子气概。扫院的动作是那么的老练,一看就是个劳动人。整体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个来贺喜的人,把卯青看呆了,她想这是哪门子亲戚呀!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也不曾提说过。便向窑洞里叫了声:“哥,出来一下。”卯元应声出来:“啥事。”卯青抬起右手分出食指,卯元顺着卯青指的方向看去,他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就慢步来到院中央,卯青也跟着上来。扫院人见来人了,停住扫院的动作,说:“不好意思,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卯青打断扫院人的话茬,轻声问:“听你的口音,不是当地人,请问你…”卯元看着这个中年男士不像坏人,应该留下来详细了解情况,说不好能给卯青找个对象。怕卯青说的话冲撞了人家,便接过卯青的话茬,温和的说:“我问你,吃饭了吗?”这个扫院的男士,不好意思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吃。卯元会意,使卯青领扫院人去厨房伺候。卯青心里感谢哥哥,嘴里却推迟说:“还伺候,……”说归说,还是热情的招待扫院人,去厨房吃饭。由于,待客结束了,只能在厨房里招待,饭菜是一样的。卯青当时就给扫院人,多端了几碟子肉,在一边坐着,看着扫院人吃饭,这一看,动心了,刚才出于同情,给端了更多的肉,现在有了恋爱之心!,不由自主的有些害羞,自己觉得脸热乎乎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为了压住激动的心,便说:“唉!你几天没有吃饭了,你姓啥?叫啥名字?”扫院人这才抬起头说:“是饿了,好像是姓土,没有取名字,人称我土工,在后来才叫我老土。”卯青心里琢磨,看上去都有四十多岁的人了,连姓什么都含糊不清,更别说叫啥名字了,是个大脑不健全的人吧!顿时有些失望,却更加同情了,说:“那你好好吃,我有事,不陪你了,先去了。今晚住在我家,再聊,明天,吃完早饭在走,好吗?”老土感激地说:“谢谢妹妹!听你的。”卯青听老土才说了七八字,虽然字数不,但是,很有情趣,不像是个脑七分的人。
卯青来到新房子里,本来要对卯元汇报自己的体会,倒被卯元抢先说话了,卯元调皮地说:“怎么样,舍不得离开人家。”
卯青娇着地说:“哥,你让人家伺候那个陌生人呢,现在又这么说人家,人家招你惹你了,对你不好吗?”
卯元知道卯青的性格,又说:“哥也是为你好呀!”
卯青接着用低沉的语气说:“这个人连姓啥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名字,也不像个脑子有缺陷的人,很可能是个坏人吧!”
卯元也有一些不解地说:“留着他,一会儿,让见爹,”
卯青说:“也是。”
卯青和卯元对完话,来到院子里,老土把刚扫攒的垃圾已经送走了,回来到大门口,正遇上了卯掌柜的。两个人对视着对方瞬时间,还是老土先收回了目光,放下手里的家什,转身迈开左腿走了一步,右脚还没有来的急抬起来…
“唉!别走了,你还没有掏饭钱呢!”卯青焦急地喊道。老土听到喊叫声,立刻,收回右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面对卯掌柜的,然后,左腿弯曲,右腿膝盖着地,双手抱拳平行二眉,唯诺地说:“不好意思,对不起,谢谢了,给了我饭吃。我是个揽工人,打算挣着钱了,回来一定付给你家饭钱!如果,你家有干的活计,我一定干活,顶饭钱。”卯掌柜被眼前的一切迷惑了,便急忙上前一步,扶起老土,忙说:“请起,贵客,我家姑娘失礼,请原谅,今天,是我儿子和儿媳的大喜日子,来的都是客,那有付饭钱这一说呢,我给你道歉!”
老土站起身来,给卯掌柜鞠躬使礼!卯掌柜也抱拳还礼!卯元往大门口走了几步,说:“爹,留着贵人,给自家帮几天忙。”卯掌柜问:“贵客,愿意否?”老土收回苦色,发出喜润的表情,说:“谢谢掌柜和公子给面子,我一定肯干!也……谢……谢,……这位……妹妹关照。”老土最后补冲的话让卯青的脸一下子红了,特别是最后面的那四个字,使卯青成了蜡人,脑子一片空白,嘴巴没有丝毫动意,两眼泪汪汪,面前像隔了道屏障,什么都看不见!嫂嫂急忙拉着卯青进了新房。卯掌柜、卯元让老土,三人一起了进客窑。
卯青让老土开饭钱,是弦外之音,本意怕老土走了,只能急中生智。虽然,把老土留住了,但是,卯青心里不舒服,怕老土会误解其意!马上要去客窑里,找机会解释给老土听。卯青到客窑门口,就听见卯元说:“卯青让你开饭钱,那是要留下你的弦外之音,想知道你的详细情况,不是找你的麻烦,而是……”卯青听到此,高兴极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乃卯元也!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让你做我的哥哥。卯青真是女孩子的典范,言外反之,不由自身,急匆匆的来到现场,忙说:“哥,而是什么,一个大男人,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姓名,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老土见卯青继续前行的态度,忙说:“姑娘误会了,我实在没有钱,给你饭钱。容我给说说我的情况吧!”卯掌柜斜视了卯青一眼,又看了看卯元,面对老土,用温柔的语气说:“贵客,请讲!”老土低下头,发出颤巍巍的声音近似哭声,说,当年,家乡战乱,有粮食也被盗窃,一家人在一次土匪进村乱打乱杀中,被冲散了。他跟着乡邻们瞎跑,到后来,连老乡也看不见了,那时,他才三岁。听妈妈说,今天,是“福福”的三岁生日,他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后来就一直找妈妈、找家,现在他三十八岁,找妈妈、找家三十五年,今天,是他离开亲人三十五来,最幸福的一天,让他吃饱了饭,而且,是肉更多的一顿饭。
他十岁那年,有位老大爷问他姓啥,他看那个大爷爷很温和,就大着胆子问大爷,啥叫“姓”呀!大爷说,每个人都有姓,还有官名字。姓是部族的记录,谁是你的祖先,名字是人的区别。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明白姓和名的意思。还给这姑娘说姓土,他每天和土打交道,才瞎编的。
卯掌柜说:“原来,好苦呀!先住在我家,帮几天忙好吗?”老土点头,表示愿意帮忙!
卯青插话道:“还不赶快谢谢!。”
老土这才说:“谢谢老人家。”
卯青调皮地说:“这还差不多。”
老土被安排在大门口外,左边门房休息。卯青和母亲、舅妈、表姐妹住西边窑。只听大家都在打呼噜,卯青一夜没有合眼,遐迩思晰,老土的一一番话!如何见得真伪,要是伪造的,自己白动心了。反之,应该跟他过一生。至于,年龄么,是大了点,其他,还满招人喜欢!
卯掌柜和姑舅、亲朋们,在客窑住,也没有睡踏实,他回忆女儿的一举一动,卯元的一言一行,两个孩子不反对这个陌生人,女儿对那个人有好感,女儿说话是刻薄了些,但不是恶意。女儿也是大龄青年,如果,这个陌生人真是他说的那个身世,可以与卯青结为夫妻。观察几天,再考虑吧!
老土更没有睡好觉。这家人对他这么客气,怀什么意思?不沾亲不带姑,这位美女说话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不会看上他了吧,唉!瞎想什么呢,咱一个陌生人,谁信你是个可怜人,连姓啥都不知道,活的真没趣,还想这,自己还不觉得自己好可怜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天一亮,赶快给东家干活儿吧,顶完了饭钱是大事吆!
空气从门缝间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这声音与老土结缘。多年来,这声音使他从睡梦中惊醒,带着十分困意去干不同苦色的活计,换来的报酬了了无几,微博的一点辛苦钱,常常被盗,一觉醒来,幸好性命还在。有时,路途遇上盗贼,常被打的鼻青脸肿,被抢劫后的心情,极为糟糕,常常轻生,愿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小鬼把他拉去!遇上盗贼,他从不还手,也许因为这,他才不死,活着,就这样的活着!
老土拉开门,来到农田埂上,拔草,一会儿功夫,就拔百来斤草,捆绑成草䅐子,背到卯家庄,卯掌柜家大门口放在地面上。他靠在草䅐子上,等卯掌柜的给他安排活计,等了好一阵子,听见大门内有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开大门的人吧,是谁呢?老土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站住了。门开了,开大门的不是卯掌柜,而是卯家闺秀卯青。
卯青看见老土,又喜又惊,喜的是老土没有逃跑,还在,惊的是这么早,东方才发白,门口一大捆草,而且,老土站在那里,是他拔的草吗?刚回来吗?还是准备逃跑吗?卯青、老土各自楞了片刻。
老土先开口:“美女早!”
“没见过美人儿”卯青风趣幽默地说“帅哥早!起这么早,准备逃跑吗?这些草是你拔的,这么点儿,不够顶饭钱!还想拔草吗?”
老土转身走了,又去拔草了。“哈哈哈哈”卯青笑了,笑声传到场沿边上,那棵大柳树上的花喜鹊被笑声惊飞了。老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卯家庄场沿坡下的麦田里。卯青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勇气和胆量,快步赶了下去,出现在老土的面前。“唉!我就说么,你还当真了,真来又拔草了,不干了,门口堆放的那些草,够今天用了。”
老土见卯青跟着到麦田里,心里没有任何理由来揣测,慢慢的站起来,看着自己眼前的美女,都忘记了呼吸,心跳加速!“你来是叫我回去吗?”老土不解地说。
卯青平静淡然地说:“对呀!不欢迎吗?”
卯青话音未落,身后一条大花背蛇,口里吐着火苗,抬起头正向卯青观望。老土着急的说:“美女,背后有蛇。”卯青转身一看,“啊”了一声,顺势倒了下去,老土一个箭步奔上去,张开双臂,说是迟那是快,卯青正好倒在老土的怀抱中。老土抱着卯青急忙往空地方走去。卯青的尖叫声,把卯元从西边麦田里引了过来,他知道这里蛇多,卯青最怕蛇,她的叫声证明了她见到蛇了,而且每次见到蛇都会窒息。老土坐在空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卯青,卯元用右手掐着卯青的人中,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卯青终于有呼吸了。
“哥,蛇,吓死我了。”卯青闭着眼睛说。“不怕,有哥在,蛇跑远了。”卯元说。
“哥,我在躺会儿。”卯青说。“好,你躺着。”卯元说。
半个小时过去了,卯青慢慢清醒了过来,感觉不对劲儿,我面前是老土,怎么是卯元在说话!卯青睁开眼睛一看,一张俊俏的、瓜子形的脸,覆盖了她的整个世界,挡住了她的视线,浓眉大眼放着柔和而恋爱的光芒,鼻如悬胆,口阔四方,一个信号从脑际飞来:妈妈说过,男人长一张“四”字嘴,有福气,农田年年有余。她感觉他是那么温和地抱着她,难道喜欢她吗?但出于女孩子的本能,任然有掩饰。“啊!”卯青惊恐的说:“放开我,我要喊人了。”老土旁边坐着地卯元说:“喊啥吗?还不谢谢,人家救命之恩!”
卯青眨眨眼睛羞涩的说:“……谢……谢!”
卯青有离开老土怀抱的动作,但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行动,她多么想在老土的怀抱里多留一会儿,永远留在那里!
“别动,卯青”卯元有意说:“请把她抱回家休息。”
老土言听计从,心里甜滋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紧紧抱着心爱的她走在田埂上。太阳露出了半张脸,笑嘻嘻地好像在说,老土恭喜你,老天爷有情,心是公平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要说老天爷关心这两位情侣,更在意的还是卯元。卯元,在洞房花烛夜,跟李月兰聊了一会儿,操心李月兰娘两早早睡去,他时不时的从后门出去,观察老土的动静,是否还在,他怕老土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溜走。如果,老土准备要溜走,说明他不是个好人,就是个脑七分。不走,福来了,他一定让这个陌生人和卯青成为夫妇!公鸡打四更鳴时卯元就从后门出去,在村口转悠。老土在南面麦田里拔草时,卯元就在东边长梁上转悠,也拔了不少草。当老土第二次到麦田里,卯元准备接近老土聊天,结果卯青抢先一步,卯元索性隐蔽下来,观察二人有恋爱之意吗?没想到老天爷比卯元还关心,派出大花蛇做媒!真是喜从天而降,否则,卯元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撮合才能事半功倍呢!
老土把卯青抱到大门口,卯元接着抱进卯青平时住的窑洞里。老土也跟着进去,卯青躺在炕上,内心复杂而热泪盈眶。自从记事起,哥哥一直关心她,爱护她,让着她,哥哥毕竟是哥哥!今天,又多了一个人爱护她,但愿他能永远爱护她!卯元和老土坐在炕对面的长凳子上,谁都没有说话。看着卯青身上盖的被子有规律地起伏着,听见均匀的微微的呼吸声。此刻,窑洞里静悄悄,现在地上掉根针也能听的见。老土和卯元都是一个想法,让卯青多躺会儿,才能恢复正常。大约半小时过去了。寂静的场景被卯青打破了,她说:“老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好人吗?”没等老土说话,从外面传来了李月兰让大家吃早饭的声音,卯元说:“先吃饭,到饭桌上再回答问题吧。”老土急忙上前扶起卯青,卯青顺势坐起来,右胳膊搭在老土的脖子上,左胳膊配合右胳膊,双手挽在一起,紧紧抱住老土的脖子。老土右胳膊从卯青的后背腰搂过去,左胳膊从卯青的小腿肚下边穿过来,双手合掺,少用力,轻轻地把卯青抱下炕,两个人的润颜自然一体。卯元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拍手叫好!
今天,饭桌任然在客窑里摆放。一共三桌,姑舅和表叔之类的好友在堂上那张桌子周围就坐,姨娘、妈妈、孩子们在右边一桌子周围就坐,左面这张桌子,当然给新郎、新娘及同辈,如,卯青及表姐妹们留着,大家都就坐完毕,卯元和老土还站着。
“在开饭前,我介绍一个人”卯元把在他身边站着的老土向前推了把说:“谁以前见过他,他姓土,没有官名,乳名叫福福,外地人,是个揽工人。昨天,下午到咱家,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就扫院,大家认为是不是个可靠人。请他给大家讲讲身世。”大家七嘴八舌的私语片刻。老土把昨天给卯元和卯青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卯青认真地说:“不会是编故事吧,怎么与昨天说的话,一字不差,怎么让人相信呢?”卯青当然言外有音:是真实身世,当然,说更多遍也不会加字或少字,还暗示老土发誓言呀!老土自然会意卯青。立刻,双膝跪地大声说:“如果有半句假说,五雷轰顶,永不翻身!”又向大家叩头作揖,准备做连续动作,被卯元拦住。
“当着大家的面,确定他的身份,想让卯青嫁给他,大家认为怎么样?”卯元提高嗓音说。这下可乱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大声议论着!半个小时过去了。卯掌柜说:“静一静,大家都表个态,我同意,这个孩子真让人同情。”此刻,异口同声:“同意!”卯元说:“既然大家都同意,给他取个名字吧!”卯青说:“我提议,叫卯宝。”其他人还没有吭声呢,老土笑着说:“我喜欢卯宝这个名字。”卯掌柜说:“既然这孩子同意,大家有意见吗?”又是同一句话:“没有意见!”卯元舅舅说:“卯青给取这个名字很有含义,青、元、宝!”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顿饭在快乐中吃结束。
卯家又多了一个人,实力强大了许多。卯掌柜请来高工,为卯青和卯宝选择了良辰吉日,日子定在九月重阳节。更隆重的为两个孩子操办了喜事!,让卯青和卯宝就住在卯家庄豪宅,卯元和李月兰带孙子去沟边严窝子住。卯掌柜和老伴去阳庄住。每月初一、十五,大家都到豪宅聚会。
卯掌柜的一双儿女,说成婚就成婚了,卯掌柜肩上担子卸下来了。这人啊!生不出儿子、女儿发愁,抓大了,成不了婚还愁。完成任务了,还觉得孩子们日子过的不顺利!帮他们看孩子。卯掌柜虽然给儿子娶媳妇了,可儿媳妇年龄大儿子二十岁。给女儿找对象了,嫁了,等于娶了个女婿。卯掌柜心里总是不舒服。
村里人也在嚼舌头,当然,这世上毕竟好人多么,古话说的好:“硬嫁个白头子,不嫁个猴猴子,”丈夫年龄大,会关心妻子。另有古人云:“娶妻要娶大年龄,丈夫心闲不操心。”谁家儿媳妇年龄大于儿子,这家的光阴一定过的富裕。二十年过去了,卯元日子过得红火,卯青的日子过得更红火!羡慕哥和妹两家人,在人生道路上,一帆风顺。
在好的玉也有瑕疵。卯元、卯青哥妹两,老也老了吃了个大亏:有一年,五月份,南路来了几个擀毡的毡匠,看着卯家庄豪宅门楼子高,就上门找活计。敲开大门,见是女的开大门,就说:“你能当住家吗?”卯青说:“看样子你们是毡匠吧,有活计,得等我家掌柜的回来再商量。”毡匠很有礼貌,就坐在大门口门洞里乘凉,卯青随手端来茶水,分给几个毡匠喝。
卯青刚要准备转身进屋,看见卯宝老公会来了,便对毡匠介绍:“这是我家掌柜的。”
毡匠头说:“哦,这是你爹爹,爹爹好,你家女儿说,你家有毛活,爹爹愿意做毡吗?”
卯宝紧忙说:“匠人们,我是他老公,她是我老婆,毡活要做。”
匠人们,互相对视,有人说:“对不起,有眼无珠,请原谅。”
卯青吃亏给自己的老公当女儿了。老公是个爹爹的心,而不是爹爹的体。他爱她,关心她,替她干活,是她的保护伞!
毡匠活计做的好。卯元也带过去为他做几条毡。毡匠进了卯元的家,见到李月兰,就使礼。
然后,对卯元说:“掌柜的,好福气呀!你妈妈还这么康健。”
卯元慌忙解释:“师傅,这是我老婆,不是我妈妈。”
毡匠头说:“对不起,真奇怪,我真没眼光。”
卯元说:“不是你没有眼光,你没有错,我老婆比我大二十岁。”
卯元同样吃亏了,自己的老婆不是妈妈的体,而有妈妈的心。她爱他,她关心他,为这个家操心,为妹妹卯青家操心!她把他当做儿子疼爱!
哥哥和妹妹出于同情心,能说是老天爷做媒吗?夫妇过日子,不是共渡人生吗?延续社会为重而已,李月兰又生了一儿一女!卯青生了五个儿子!
多么成功的两对夫妇,在百年的路上。卯元卯青两个人,还是先见阎王爷去了,李月兰和卯宝两个人,把两家的孩子们都帮着成了家,立了业!还是卯宝比李月兰先走一步。哥哥和妹妹的孩子们,和前辈一样,都在卯家庄居住,同种一块农田,同顶一片蓝天!卯家人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