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父亲的创业,家境逐步变好,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或是遗传了父母读书的基因,大体还算是聪慧的我,父母便考虑将我送至城里读书,恰好二叔那时在城里当老师,有一定的人脉。
依稀记得母亲问我要不要去城里读书,我点了点头,虽然我在三年级反悔想回来,当然大人只会把这个当做孩子的玩笑话。
那时候二叔家条件还不太好,二叔脾气好人缘好,二婶貌美且善于做生意,长大后听二婶说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单纯幼稚却也坚定不移,于我无奈而向往。第一次到了二叔家,是个山坡上的一片住宅,应是不能称作小区吧,直到多年后拆除做别墅区的时候,就真的只是一个小山坡,当时看到小山坡的时候,很难相信这么多人这么多年都是住在这个小坡上,有一种记忆被抹去的茫然感。
二叔家在那个时候不算小,刚开始我的房间也还好,后来弟弟出生后,我的房间就很小了,恰好容纳一张折叠床,旁边还可以放个箱子,拿把椅子便是我的书桌了。
像很多小孩一样,出远门去陌生环境的第一个晚上,我半夜就开始哭闹起来,印象就哭了这么一次吧,后来是二叔打了我,二婶不知怎么不小心弄破手流血了,我就不哭了,放假回家还向父母告了二叔打我的状,当然肯定没人在意。二叔二婶六年来对我一直很好。
大致讲讲我的小学经历吧。
我还记得一年级最初的一些记忆。那时的农村学校并没有大中小班,我因为年龄不够读了两年幼稚园,东西学了两遍,倒是底子不错。一年级初入教室的时候,看到黑板上写的一些,就脱口而出怎么都这么简单,便是这童言被班主任听去了,就对大家说不能骄傲云云,并未指名道姓,老师的确说的没错,却似乎在我内心埋下来敏感多想的种子。还有一次是去劝架,却成了受害者,被其中一人给咬哭了,而老师还认为我也是打架的人,委屈内向的我当时竟忘了解释,还是事后同学们帮我向老师说明了情况,我记得老师也是一言带过,可能老师并不喜欢我吧,不过两年换一届,后面的老师都很喜欢我。
那时候的我似乎对学习好坏,成绩排名完全没有概念,就是那么读着书,学习着。以及心底不知何时藏了一份来自乡下的自卑感,一藏就是多年。那时候二叔教学早出晚归,二婶忙着生意,没有人辅导学习,我也算乖巧,放学回家就在小房间里坐在箱子上拿把椅子就自己做作业了,甚少出去玩,同样也是多年以后疑惑自己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在餐桌上做过作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寄人篱下的畏畏缩缩,以致于难得邀请一个小朋友一起来家里做作业,也让他跟我一起在椅子上写作业,回忆起来有点莫名苦涩。倒不是叔叔婶婶对我不好,而是我自己自然而然这样。
小学时期印象最为深刻的有三件事。一是收到不少情书贺卡,二是学习奥数,三是毕业老师送了我一套译林。
小时候长得还算清秀,至于后来长残了是后话,那时候对于恋爱什么的是完全不懂,对于喜欢也是很单纯的好感,后来翻看这些,别有一番滋味,也是这辈子无法再拥有的感动。
奥数算是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当我听到奥数这个名称的时候,我是茫然的,因为完全不了解,从没人跟我说过奥林匹克数学,我也从没参加过辅导班,长辈也没人跟我说起过,我依旧是那个乖乖一人上下学的孩子。同学跟我说奥数很难很苦很累,我就单纯的认怂了,数学老师挺看重我的,还有班主任,都单独找我聊,让我去学,那时候茫然无知的我都拒绝了,然后回家跟长辈一说,就挨骂了,我就觉得很冤枉,自己什么都不懂。后来淘汰了一批同学,我就跟老师去说了,后来特批进去学了,但是细想我竟然完全回忆不起来我学了什么,很多题目好像都是以我自己的想法做的。学到了六年级,参加了全国奥赛,运气好堪堪获得了一个三等奖,后来特招进入了市里最好的初中最好的班,解决了我的就读问题,也给家里也省了不少钱。
小学似乎过得特别快,留不住太多的回忆,眨眼到了毕业季,临近毕业班主任喊我去办公室,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姓周,就很突然的送我一套书《译林》,挺重的,我就傻傻地收下了,抱回了家,我还记得价格499,就觉得好贵。细细回想周老师在平时并未对我有什么特殊照顾,而这份感谢在我心底愈久愈浓烈,以致于现在自认为毫无成就的我,根本不敢回母校去看一看老师,属实惭愧。
从自己内心感受来说,这求学的六年缺失父母的关心疼爱,所有的委屈都伴着眼泪躲进了枕头与被子中,虽然随着自己的长大慢慢理解与释怀,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怎么去挽回都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