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曾对骆宾基说过一句话:“也许,每个人都是隐姓埋名的人,他们的真面目都不知道。我想,我写的那些东西,以后还会不会有人看,但是我知道,我的绯闻,将会永远流传。”
这是我第二次引用萧红的原话,因为,这句话,有魔性。
一个上个世纪30-40年代初的女作家,濒临死亡的时候,就睿智地判断出了70多年后,一个年纪比她还大的中年女文青的心理,这难道不魔性?
事实上,她是看透了人性:他们具有侵略性的八卦,擅长将以讹传讹的假相在自己层次的炒锅里加工,而后,像瘟疫病毒一般,毫无责任地散播开去……
当然,这是人性恶的一面,我们稍稍克制,为自己打上疫苗,还是可以产生一些正面的改观的。
对于萧红,同时代的人、朋友、作家,对她的评价还是正面的,尤其是鲁迅,应该对她非常爱惜,也是她的恩师。也可以这么说,她是鲁迅最喜欢的学生,喜欢到许广平都妒忌的程度。
鲁迅(文学家、思想家):萧红“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很可能成为丁玲的后继者,而且她接替丁玲的时间,要比丁玲接替冰心的时间早得多”。[8]鲁迅还评价萧红在《生死场》中所描写的“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品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
林贤治(诗人、学者):萧红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萧红是继鲁迅之后的一位伟大的平民作家。她的《呼兰河传》和《生死场》,为中国大地立传,其深厚的悲剧内容,以及富于天才创造的自由的诗性风格,我以为是唯一的。
矛盾(作家、文学评论家):评价《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它于这“不像”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王东成(学者、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中文系教授):对萧红人性的不洁和过错要作同情的理解。
张耀杰(学者、传记作家):萧红有文学才华但做人不及格。
以上是在百度上查到的,同期不同的人对她不同的评价,我没有全部摘录,但是,这些评论,更肯定了我对她的判断和理解。
萧红从小失爱,生母在其8岁时,感染霍乱病故,父亲续娶继母。祖父是她最亲的人,18岁那年祖父去世,之后,她对家庭已没有感情和留恋。
就如同影片《萧红》中,对她的概括:她一生追求爱与自由,在这充满暴力的,奴役与欺侮的社会中,从异乡到异乡,从异乡,到异乡。
在她短短31年生命旅程中,先后出现了4位男人。(其余花边绯闻,我不去探究。所谓真相,不过是从自己的视觉和听觉中获取的信息,距离真相或许很远。)
第一位,也就是影片《萧红》中的1号渣男汪恩甲,他曾因爱而找到萧红,却在她身怀六甲是不告而别(史料记载)。
对于这样的男人,我想知道他的报应,可一查,却发现关于他的信息很少(也没有留下照片),然,甚少的真实资料却是这样的:汪恩甲是满族人,出身一个小官僚地主家庭,家里很富,他是家里老三,个子近一米八,长脸,文质彬彬,仪表堂堂,年龄比萧红大一些。
汪恩甲并非不学无术的没文化少爷,他是法政大学的大学生。
他不是影片里吸大麻的浮夸子弟,也没有故意始乱终弃,那仅仅只是情非得已——他是身上带的钱用完了,回家拿钱,被家里人软禁起来,关着他,不让他出来。
那既然如此,萧红为何要退婚逃婚?答案只有一个,进步女学生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就这么一个叛逆,导致了她距离理想生活越来越遥远。
第二位那就是她深爱过的男人,也是又爱又恨的男人——萧军。他大男子主义,个性粗暴,而且情感轻浮,在两年里先后跟三个女子有暧昧。而且,他并未拿萧红当成自己最后的归宿:“她单纯、淳厚、倔犟,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
这便是他对萧红的评定,并且他承认,“那时确实脾气不好,常对萧红发火……打过萧红”。这位“口罩男”(炎炎新发明渣男的代名词)活到80年代末,如果不是因为他使用家庭暴力,我想,萧红或许也能够活到解放后。
第三位端木蕻良,他曾是萧红和萧军共同的朋友。跟粗犷的萧军不同,端木蕻良性情阴柔,他还曾称赞萧红的文学成就超越萧军,让萧红找回了久违的自尊。
对这段感情,萧红曾经这样形容:“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可端木蕻良的个性和他过去的优越生活决定了他并非很好的照顾者。
有人谴责端木蕻良在萧红生命攸关的时刻离开萧红,但据后来的端木夫人钟耀群所解释,端木蕻良离开萧红是为了外出购买食品和药物,并寻找尚未被日军接管的医院。
1942年(民国三十一年)1月22日,萧红病殁香港法国医院,遵照她的遗愿:身后要能看到大海。
在萧红去世后的第四天,端木带着笔、墨和装有萧红骨灰的一只花瓶来到浅水湾的一个山坡上,这里上边是丽都饭店,下边是游泳场,他把骨灰瓶深葬之后,亲笔题写了“萧红之墓”的木牌立于坟前。
端木蕻良在安葬萧红时,即嗅到了沿途一路上的血腥味。他担心此处墓地不能长久保全,因此特意留下了另一半骨灰放在另一只同样的花瓶里,秘密地埋葬在圣士提反女校土崖的一棵树下。法国医院当时就设在这所教会女校内,萧红正故世在这里。
1987年,端木蕻良曾到广州银河公墓为萧红扫墓,并写下“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的悼念之词。
这个男人,无论怎样还是尽心尽责,并且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
而第四个男人,便是骆宾基,他从太平洋战争爆发到萧红病逝的44天中,始终守护在萧红身边。
在香港期间,端木蕻良帮助了同为东北流亡作家的骆宾基。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骆宾基打算撤离香港,但当骆宾基打电话向端木蕻良和萧红辞行时,端木蕻良却问他能否暂留香港协助照料病重的萧红,骆宾基慨然允诺。
萧红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说过,她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可她一生没有过上安稳的生活。
在去世前4天,她写道:“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我想,她如果不是走出逃婚那一步,或许没有萧红,或许她就只是东北那圪塔生儿育女的幸福小女人。
她自小缺爱,没有安全感,用尽一生在寻找爱,却不可得,只在写作中,才能寻到快乐与幸福。
附:《呼兰河传》的开头: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丈长的,它们毫无方向地,便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
矛盾为她写的叙文,读来更是让人泪目。
我在想,如果我婚姻不幸,是不是也会夭折于31岁那年?那时的我,体重突然增了40多斤,火化的时候,怕是要费好些柴火。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