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踏马归来时,还可愿,娶我为妻?”
一、
罗芩第一次去中原时恰巧遇上一场朦胧烟雨,雨虽小,却下了足足五日。
听闻长安赫赫有名的靳家大公子靳子崖将携从西域运来的千年女尸送往京城,罗芩一脚踏在木桌上,气愤道:“还真当我们守陵国不存在,待我去会会他。”
“陵女还是当心,这个中原人过于阴险狡诈,不宜正面交手。”
“区区中原小人,何以惧怕?”
运千年女尸的队伍一路风雨无阻,只剩三日路程便可到达京城。
士兵们一路舟车劳顿,渐渐放松警惕,不料,途经山岭之时,大小不匀的石块从山顶滚落。
不过短短数秒,前路便被堆成山的石块堵住。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撑着江南油纸伞站在石块之上,白纱在朦胧烟雨中轻轻飘散,腰间系着一根流苏在白纱中若隐若现,美之动人。
“你们要留下尸体,还是要留下你们的命?”
还未等士兵们展开想象,罗芩便冷冰冰开口,漂亮的眸子看向他们围在中央的马车。
里面,一定放着装千年女尸的水晶棺材。
思及此,转过手中的伞柄,抛之,伞在细雨中旋转,在士兵们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落向马车。
这时,车帘倏然飘起,从马车中飞出一杯还未饮完的茶,与伞头相撞,皆落下。
地上,茶水散落之处,氤氲缭绕。
片刻,无踪。
这是罗芩第一次见到靳子崖,他从车中下来,一身墨衣,与这烟雨融为一体。
对上他的寒眸,让她想起了西域高山之上的冰川,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可是靳子崖?”她双手插腰气呼呼问道,这不得不让士兵们以为方才是他们产生了错觉,毕竟此刻的她与刚出现时的她完全不像。
靳子崖面无表情道:“正是,姑娘是何人?”
“我是西域守陵国陵女罗芩,你们中原人胆子真大,盗陵都盗到我们西域来了,是想我们起兵攻打中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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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立,我回来了!”罗芩驾着马车飞奔到院门口,轻巧跃下马,跑到早已等候多时的苏立面前。
见她喘着气,已被雨水润湿的鬓发粘在红唇上,苏立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拨开,淡淡启唇:“辛苦了。”
她摇摇头,“不辛苦,倒是阿立你怎么不进屋,这中原可不比我们西域,总老下雨,别淋湿了,病情该又加重了。”
苏立从小体弱多病,受不得凉,一受凉便常一病不起。罗芩与他一同长大,虽是女孩子,却是时时照顾他,前阵子来到中原,苏立便病倒了。
这才刚醒,便听她说要去劫女尸,实在不放心,便到院门口来张望,终见她平安归来,提着的心才松下来。
寻回女尸,不宜在中原多留,他们次日便启程回西域。
苏立果然又病倒了,罗芩留在马车里照顾他,其他人护在马车左右。
将到西域与中原交界处,马车突然停下,下人来报:“陵女,前面有人……”
罗芩下了马车,看到躺在地上昏厥过去的男子,是他,靳子崖。
他身上有几处伤口,脸色惨白,所幸还活着。
念起昨日他得知她的身份,主动归还女尸,罗芩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见他血流过多,便让下人将他扶上了马车。
下人见不妥,便道:“陵女,我们马上要进入西域了,带一个中原人回去不太好吧!”
罗芩挥挥手,“没事,我们将他带回守陵国,待他醒了便让人送他离开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下人见她心意已决,也不便多说,只能带着忧心进了西域。
自从罗芩将中原男子带回守陵国的事传开后,有各种各样的谣言疯传,而罗芩并不打算作何解释。
“阿芩,你还是让族长把此事压下来吧,我担心会毁了你。”
“我罗芩是谁,怎会轻易怕。再者,那些谣言又不是真的,何必去理会。”
苏立无声叹气,从那以后便一病不起,每每醒来,除了过问此事了了否,便再无他事。
二、
将靳子崖带回守陵国的第二日他便醒了过来,修养数日,却无离开之意。
罗芩在营外听到族长阿爹和几位大将军正在讨论坐落于北方的北逐国暗中寻找神陵下落已久,耐不住便让人劫了阿贞公主的事,她掀开帘子大步走进去,道:“我今晚便带兵攻打北逐国,把公主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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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北逐国实力强大,不是你所能匹敌的,去了便是送死。”苏立听之,激动起身,捂唇咳了几声。
罗芩双手环绕坐在桌上,“我有实力能救出阿贞公主。”
“阿芩,你……”苏立剧烈咳嗽起来,罗芩赶忙放下手跑过去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你没事吧阿立?”
“阿芩,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想让你有危险。”
罗芩深吸了口气,坐下来握住苏立的手,诚心道:“阿立,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嗯?”
苏立说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柔声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罗芩笑着跑回营中,“阿爹,我准备好了,我这就去调兵。”
“等等,”族长叫住急着跳出去的女儿,说道,“有一个人要同你去。”
“嗯?谁?”罗芩奇怪看过来,便见到不知何时到营中来的靳子崖,他早已康复。
这几日便是罗芩一直在照顾他,所以两人也算是熟了。
听到他也要跟去,罗芩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说了一句:“你伤好了?”
靳子崖轻轻一笑,“芩姑娘不是最清楚的吗?”
此话一出,易让人浮想联翩,几位大将军面面相觑,族长则镇定如初。
罗芩没听懂其中含义,把脸拉下来,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还不快回你的中原去。”
“阿芩,怎么说话的,靳公子这是要帮我们对抗北逐国,凭你一己之力,别说救公主,就连见到她也难。”白将军道。
族长阿爹随后道:“白将军说得对,你是陵女,可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是让靳公子同你一起,护你周全。”
“呵!”罗芩无语一笑,“我罗芩是谁,还需要一个中原人来保护,真是可笑。我还听说中原女子连马都不会骑的,男子也一样吧,更何况是这位皇亲国戚靳公子啊,应该活得相当娇贵才是。”
靳子崖无声一笑,道:“那芩姑娘要不要比?”
“好啊,若你输了,你便终生不得回中原,在这里同我一起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