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节又逢君

一张图

本文为神医大道公同人文——瘟夲【哎呀,产粮还得靠自己,又不能太明显】

“花开花落自有时,何时花下再逢君。”忽而一句念头从吴夲的脑海里浮现,这个声音沉郁而病娇,声音的主人是那位和自己斗了上千年的师兄温木。吴夲总是苦苦劝说,希望他回头是岸。只是这几千年的较劲,都在证明劝温木改邪归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个梦在几百年前就不再需要了,那年,在玉皇大帝的宝座上,是他亲手杀死天上人间第一邪魔--瘟君。

吴夲已经数不清自己在清幽小院里呆了多少年,大概有几百年了。白天出门为人看病,闲时上山采药,晚上便坐在这棵白玉兰树下喝茶。小木桌上总摆着两个茶杯,都倒着铁观音。一杯是自己的,另一杯却不知多久没人喝过了。但只要那杯茶被它的主人喝完,天下准出事。

当年,也是玉兰花开的季节,月朗风清的夜晚。吴夲坐在轮椅上,气定神闲地喝茶。一段清幽的笛声传来,吴夲往旁边看去,果然,他的老朋友来了。

“真是稀客啊。”吴夲和瘟君相视一笑,接着说:“请坐。”

瘟君没想到吴夲到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淡然自若,顺势坐在石椅上。看到石桌上的茶,闻出了茶香,问道:“铁观音?”

吴夲笑了:“你知道我好这口。”

瘟君反问:“不请我喝一杯?”

吴夲笑着点点头,拿起茶壶给倒了一杯,示意他喝。瘟君低头细嗅茶香,抿了一口,清气回香。放下茶杯感叹:“佩服!”

吴夲也放下茶杯:“佩服我这茶?”

瘟君看着吴夲,说道:“佩服你这个人!你看你中了毒,全身瘫痪,还有心情在这里泡茶。有这份定力,真叫人佩服。”

瘟君又拿起茶喝起来,这么多年,没少喝自己师弟泡的茶,这次的茶泡得比以往都要好。

吴夲淡然一笑,示意说:“要吃花生吗?”

瘟君看了桌上的花生笑起来,吴夲疑惑:“你笑什么?”

瘟君解释道:“笑你习惯不改,以前师父出题考我们,我们都是用笔算,只有你,用花生壳。”

吴夲接着说:“你知道我在算什么吗?”

瘟君不假思索:“算我接下来会用什么招数。”吴夲身中落雁沙,全拜瘟君所赐,幸得生平尝遍百草,体内带有毒性,以毒攻毒,不至于失掉性命。却也因此,瘫坐在轮椅上。

吴夲没想到,隔天早上,皇后的三个人选里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被瘟君用计,让余贵妃的靠山倒台。

又一晚,瘟君来找吴夲喝茶。这次,是郑贵妃怀孕了。如此说来,瘟君想要扶持的假郡主上位当皇后就不可能了。

瘟君心里感叹他这位师弟的好手段:“不愧是保生大帝!包治百病!没想到你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猜到了这最后是以子嗣来衡量。”

吴夲不紧不慢地解释:“帝王立后,首重子嗣。这是常识,你应该猜的到才是啊。”

“真是神医啊!看透我的心。我一身法力,你全身瘫痪。我上天入地,你却只能坐着轮椅,可你还是赢了。”瘟君到这,声音一沉:“真是让我又妒又恨呐。”

吴夲长叹一口气:“你本来可以成为一位绝世医圣,一个妒字一个恨字,纠缠了你千年,让你坠入魔道,师父要是知道一定很失望。”

“不要以为我是来给你唱赞歌的,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瘟君凑近吴夲的耳边,闷声说道:“郑贵妃当不了皇后!”

吴夲接着说:“你无非就是让她流产嘛。你知道,我会让黑龙白虎去保护她。”

瘟君不屑笑起来:“他们两个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就算有他们,郑贵妃也一样会流产。那么,皇后就只会是假郡主朱砂。”

吴夲笑了:“我是从小被吓大的?你不信,放马过来。”不过瘟君的话,确实不得不让人多一个心眼。

瘟君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好,有你这个对手,天地间不在寂寞。”两人举茶共饮,天上地下,恐怕不会再有这么和谐的对手了。

瘟君拿起花生:“下棋吗?”

吴夲也只是接过棋,顺势而下,却一直猜不透瘟君的把戏。

“从小下棋就经常输给你,这次看看,你退步了没有。”瘟君拿起花生落了一字。

吴夲知道瘟君的脾气,几千年来,瘟君的棋路,了然于胸。

吴夲落了最后一颗,浅笑:“你又输了。”

瘟君淡然说道:“输赢不定,众生为棋。”

吴夲抿了一口茶:“这一晚上,你已经输多赢少,你还要再下吗?”

“你要是能猜透我下棋的用意,那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瘟君说罢默默将子收起。

吴夲说道:“至少有一点可以猜到,你为了证明这一晚上你都跟我在一起。”

“聪明,那为什么我要证明这一点?又有谁能够审判我呢?”瘟君起身问道。

“不是审判,是炫耀,你是在炫耀,就算跟我在一起,你也能害郑贵妃。”吴夲解释着。

瘟君点点头:“我真是佩服。”

吴夲自信道:“但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寝宫有黑龙白虎保护,煎药也是二举亲手做,并且有专人试毒。”

“哈哈哈哈哈,真是防范得滴水不漏,可是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郑贵妃流产。”瘟君冷笑道。

吴夲盯着瘟君的眼神,心下捉摸不透,笑说:“我真是有点佩服你,你这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啊!”

瘟君笑起来:“虚张声势?你我斗了千年,你知道,我不是图虚名的人。一心就是要打败你。”

见瘟君的态度晦暗不明,吴夲问道:“天快亮了,你还要下吗?”

瘟君不紧不慢:“就下到天亮吧,因为天一亮,郑贵妃就要流产了。”

天亮了,吴夲落下最后一颗子说道:“你输了!”

瘟君把玩着手里的花生,慢悠悠地说:“不,我赢了。”

吴夲盯着花生:“你自己数一数子。”

瘟君凑近说:“小棋局我输了,大棋局我赢了。哈哈哈哈”说罢,便消失了。

吴夲正思索着,白虎跑来通报:“师父,不好了,郑贵妃流产了!”

原来二举药柜上的药材被调包了.....

突然一只蝙蝠掉落在吴夲的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心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不过又很快自我否定,瘟君的本元是人,蝙蝠不过是化形而已。吴夲将蝙蝠拾起来,它的翅膀受伤了,吴夲拿出草药纱布,仔细地包扎起来。吴夲怜悯说起来:“哎呀,你伤的很重啊!这几天在我的小院里呆着养伤吧。”

蝙蝠似乎听懂一般,趴在了石桌上,没有挣扎。夜半子时到了,吴夲又开始感觉到身体不对劲,他的毒要发作了。全身血脉逆冲,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吴夲只好坐在椅子上,用银针施在几处穴位上,用来减轻疼痛,但是效果不佳。吴夲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大滴大滴的冷汗落在衣服上。当年为了破解瘟君的危蛇星宿大法,吴夲和修炼过此法的唐颂做了交易。没想到唐颂修炼此法的后遗症如此棘手,吴夲也没有办法解开。为了达成交易,吴夲只好将毒引到自己身上以获得破解危蛇星宿大法的办法。在这笔交易中,瘟君是被杀死了,可是只要子时一到,削骨噬心的痛苦就会蔓延开,两个时辰后就会消失。几百年过去,吴夲只找到一味解药,缩短了这个时间,却不能根治。每夜的一到两个时辰,有如炼狱。

蝙蝠在桌上扑腾了两下,突然朝着院外飞走了。吴夲只是看了眼,却没有精力再顾及其他。每每子夜,吴夲都会想起被自己杀死的师兄。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劝他回头,让他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因为他知道,从前的瘟君不是这样的。

吴夲和温木是师兄弟,吴夲入门晚,是同门里最小的,温木很照顾这个小师弟。一天师父吩咐两人下山义诊,中道遇见一个王府的家丁四处寻医。

“哎呀,郡主的怪病我不会治!”一个管家拉着郎中在药铺门口来回拉扯。

“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您医术高明,再说了,治好郡主的病你也是大功一件呐!”管家劝说道。

“那个李神医都治不好,更别说是我了。我要是一个差池,全家都得陪葬!”郎中不愿意前往。

“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你全家也得死!”管家喊人将郎中拉走。

吴夲见状,喊到:“我会治,我可以治郡主!”

管家闻声放了郎中,对吴夲说:“你会治?治好了重重有赏!”

温木急忙将吴夲往后扯:“我师弟入门晚,技术还不精,我会,让我去!”转身对吴夲说:“师弟,你去东门义诊,这个郡主让师兄我来!”

温木态度不容拒绝,吴夲只好摆摆手:“行,酉时,我在这里等你。”

温木挥了挥手,跟着管家去到了王府。华灯初上,吴夲没见到温木,去到王府要人。王府竟然挂上白布,吴夲心想不好!

吴夲询问门口的侍卫:“各位大哥,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夫来过这里?”

士兵不屑道:“哼,大夫,要不是大夫我家郡主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薨了!”

不等吴夲回答,另一个士兵说:“要找大夫,去乱葬岗吧!”

吴夲急了:“什么!你们把我师兄杀了!”

“庸医把人治死了,杀人偿命。何况还是郡主呢!”士兵不耐烦赶走了吴夲。

那晚吴夲没有回去,一个人在乱葬岗翻了一夜。找不到温木,立马将这件事告诉师父。全部师兄都出去找,都没找到!每个人都觉得温木死了,被狼叼走了。吴夲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悔恨自己毛遂自荐。后来再相逢,已是神魔两道。

吴夲不知道瘟君为什么变成这样,他什么也不说。只知道他变了,对天下充满了仇恨。在瘟君控制天庭,登上帝座的那天,吴夲还是选择杀了他。亲眼看见瘟君消失的那一刻,吴夲心里真的有遗憾。到动手前,都愿意选择再给他一个机会。可惜,善恶在一念之间,一念又寄存于永恒,他是不会回头了。

蝙蝠飞回来了,翅膀扑腾着,飞得东倒西歪。它嘴上叼着一株草,停在了石桌上。吴夲疼得颤抖的手,拿起了草药,惊讶:“这味散毒草,我寻遍山野,都无从获得。你竟然找到了!”

吴夲拿出另一味凝元草,将二者揉制成丹药服下,疼痛竟然渐渐消失了。

“小蝙蝠,没想到你竟然识得草药,我这医神还不如你呢!”吴夲对着蝙蝠谢道。

蝙蝠说话了:“不用谢,保生大帝,我刚才差点就没命了,多亏您出手相救。”

吴夲有些意外:“你竟然是一只蝙蝠精,只是你的声音真像我一个故人。”

蝙蝠端起茶杯咕噜喝起来,大概是累了,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我不是蝙蝠精,我是一个小药仙。今天被天神追杀,身负重伤,不得已变成蝙蝠,好恢复元气。”

吴夲好奇:“为什么天神会追杀你呢?”

蝙蝠感觉这杯茶有灵力,变成了人的模样,接着说道:“不知道,他说我是瘟君,要杀我。”

吴夲看见药仙的脸,恍惚了。笑着说:“你的模样和瘟君一模一样,难怪天神会把你当瘟君!”

药仙反问:“可是瘟君早就死了,被保生大帝您亲手杀死的,不是吗?”

吴夲眼神黯淡了几分:“是啊,被我亲手杀死了........”

药仙忽然发问:“您讨厌他吗?”

吴夲沉默了良久,有点走神:“怎么不讨厌,天天跟我对着干,坏事做尽。现在他死了,天上人间都清净了。”

吴夲想起草药:“药仙,你怎知我的毒需要这株草药,你是怎么找到的?我查阅医书,都不曾记载它的生长地。”

药仙解释道:“只有毒才会如此之痛,这株草药本身也是毒草,能解百毒,生长在至毒之地,人神不至,自然也不会记载。”

吴夲称赞道:“实在佩服!既然人神不至,你又怎么从何得知?”

药仙站起来,倒了两杯茶,笑了:“因为我曾经是魔啊,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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