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记得那个乌云密布的傍晚,天空像是蒙了一层灰尘,在风雨来临之前我显得格外平静,曾经有人这么说过,遇见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越喜欢狗就越喜猫,我越喜欢猫就越喜欢鼠,越喜欢鼠就越喜欢人。
我一直养着一只狗,叫傻瓜。从小它就不爱叫,而我也喜欢它这种安静的状态,总是端坐在地下眺望着远方,父亲说应该有动物陪着它,所以在时隔三年之后就迎来了冰块,冰块是一只猫,身子白色,四肢略微带一些淡黄色,和所有猫科动物一样,它总是行动诡秘,鬼鬼祟祟。猫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在一次父亲做饭的时候它偷偷溜进了冰箱里面,在里面关了很久很久,在冰箱里面发现它的时候它的四肢已经僵硬,它的名字就是那时候起的。在里面关得久了,连走路都是哆哆嗦嗦的,还好那时候正是盛夏,母亲用被子把它裹住,坐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就活蹦乱跳了。
从冰箱里面出来以后它好像对冰箱这个东西有了自己的认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猫科动物都还是很聪明的,它们擅于观察,行动迅速,擅于总结,我想它差点被冻死之后就觉得冰箱并不是刻意随便乱进的。
父亲有好几次在做饭的时候故意把冰箱门开得很大,然后示意冰块进去,而冰块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就走了,而且走得很迅速,冰箱一定给它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不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但是是一个非常懒的人,大部分话和别人说别人也听不懂,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呆着,一个人清静,不用心烦,有什么心里话都和它们说了,它们是知道我最多秘密的生物。
包括我最讨厌的是谁,我暗恋的女生是谁,我最喜欢的AV女忧是谁。一切的一切都被它看在眼里,有时候我心情不好,就把它抱在床头,每次一说就说好几个小时,渐渐地,它似乎明白了我是在干嘛,我每次和它说话的时候它都安安静静地卧着,等我睡着之后才走开。我有次睡觉没有盖好被子,半夜就被冻醒了,它听到我的声响,赶紧跳上床头,生怕让我知道它离开了,狡猾的冰块。我盖好被子,把它抱下床,说道,去吧,晚上家里是你的天下,尽情玩吧,晚安。
饮食这方面家里没有一个人比冰块吃得好,它几乎顿顿都吃肉,最次也是火腿加牛奶。母亲信佛,平时很少吃肉,父亲有脂肪肝,肉也要控制,家里的肉食动物除了我就是冰块,每次我吃肉的时候冰块都会跑过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不是所有会说话的眼睛都是人类的,其他动物的感情复杂程度不比人类差,只不过是人来经常以地球的主宰来思考事情,自然也就觉得其他生物比较低级。
其实细细想来,人类不能像鱼一般永久生活在水里,也不能像鸟类说飞就飞,不能听到次声波和超声波,能统治地球还真是奇迹。如果在几万年之前动物们也学会了团结,也进化出了聪明的大脑,那么人类估计也早灭亡了。
我时常问冰块,如果你们喵星人统治了地球,我当了你的宠物,你会让我顿顿吃肉么?
它当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只能默默地把碗里的肉给它,祝愿它好好活下去。但是我相信在它的大脑当中有着另外一套思维,或许它当时想着,老子就和你要一块肉,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好像你说了我能明白似的,人类都是SB。
母亲和我自然都很喜欢冰块,总是给冰块买很多玩具,有时候我看冰块玩一看就是一下午一早晨,当时我的大脑都是空白的,完全被这只猫占领了。可是父亲不喜欢冰块,父亲也自然有他的一套理论,说他自己属蛇,蛇就容易被猫吃了。
最主要的是父亲养了几只大金鱼,从冰块第一次来到家里的时候就惦记这两只金鱼,我为了阻止它和父亲的冲突,就把它抱到鱼缸旁边,然后看它有什么反应,它慢慢地把手伸进水里,但是猫是很怕水的,当猫爪触到水的瞬间它又会马上缩回来,不停地抖着水珠,之后它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它敢把手伸进去搅动着鱼,我马上打回它的爪。
久而久之它也似乎明白了,外面的鱼可以吃,但是家里的鱼只能看,不能碰。猫很聪明,能明白这些。
有时候家里没人照顾它的时候我就会把它带到学校去,同学们平时被作业和考试逼得都比较压抑,有了冰块,大家也都觉得很开心,每次冰块来到教室大家都纷纷慷慨解囊,拿出来一些好吃得让它吃,看着这只猫在各位女同学的怀里吃喝打盹,就觉着有时候人活着真的不如一只猫啊,敢问教室里面的谁能做到如此集万般宠爱于一身。
可能冰块也发觉到了它被欢迎的程度,有天晚上就偷偷钻进了我的书包里,早晨我就一直背着它进了教室,大概是在书包里太闷了,一到教室它就喵喵地叫,我赶紧把她掏出来,同学们又是一阵抚摸撩逗,它居然会在众人面前卖萌,说来也奇怪,在家里它是从来都不叫唤的,就算是那次把它关在冰箱里面,它也是忍着直到发现为止。
一只猫都懂得哗众取宠,而我身为一个人类来说二十多年都没有学会。
当然,我在班里的死党是绝对不能碰冰块的。譬如说我的同桌武辰,他平时不露声色,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特别猥琐,上次我把冰块带过来的时候他就趁我不在,把冰块抓在手里,说道,哎,小东西,你怎么长得和你的主人那么像。
冰块也当然体会到了武辰的恶意,想要逃跑,武辰一脸猥琐,说道,小咪咪
,不要害怕。然后他拿出打火机,就把冰块的胡须燎了。
冰块显然很愤怒,准备挠他一爪,可惜那时候它还太小,被武辰倒着抓住,然后说道,都说猫的尾巴摸不得,我今天就摸了,而且一直摸,你挠我呀。
当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笑成了一团,冰块的尾巴被系成了蝴蝶结。而武辰早已不知去向。
回到家里我发现冰块一直跟着我,不断地用爪子摸脸,这时候我才发现它的胡须也没有了。
时隔多年我和武辰聚在一起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情,依旧是眉飞色舞,面露猥琐。
也是那次之后冰块一见到武辰就神色大变,毛发起竖,能跑绝对不走。
狗和猫是不一样的,狗的智商就显然没有这么高。但是狗是最能陪伴人的,即使它不懂,也会陪伴。
傻瓜是只黑背,别看它平时显得那么高冷,总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处,眺望远方,眼神显得非常深邃,很有魅力,像是一个有深度思考的犬科动物,只可惜它的智商总是那么令人头疼。
它刚刚进家的时候就经常被冰块欺负,可能那时候冰块的见识要比它多,可是当它长大以后还是被冰块欺负,冰块时常打扰它睡觉,也时常抢它的饭,它依旧在那里高冷地坐着。
要知道它那时候的个头可是要比冰块大很多啊,一只黑背,这么怂。
我也想让它和电影里面的狗一样,把我扔出去的球捡回来,只可惜它实在太笨了,根本不懂我说得是什么意思,那个球还是冰块帮我捡回来的。
从那以后我就对傻瓜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很欣慰的,就是它还能听懂它的名字,傻瓜,真的好傻。
后来我发现傻瓜有些不对,黑背确实是一种很深沉的犬科动物,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过它叫,这不像一只狗啊,是狗无论再怎么深沉,总归是要叫的。在一个周末,我仔细观察了傻瓜的情况,我起床的时候傻瓜已经开始了它的深沉,它独自一只狗坐在窗户面前,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就这么一直看着,我走过去,坐在它旁边,它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外面。
刚开始我以为傻瓜是想去外面玩,因为我很懒,不喜欢遛狗,傻瓜也没有怎么闹腾,很长时间以来都是傻瓜和冰块在家,所以我决定和傻瓜一起出去散散心,可能是憋坏了。当我打开家门的时候,傻瓜只是看了我一眼,它不会说话,可是觉得它的眼神所显示出来的内容特别复杂,可能它认为以我的思维根本不了解它在想生命,所以它有什么困惑我根本帮不到它,那是一种伤感又无奈的眼神,光泽黯淡,眼底泪花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