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尽多情是戏文,骗过天下是忠贞。你问我今生做哪种人?
——《对黄昏》
初·
王城倾颓,马蹄所踏之处皆是荒芜,疾风拍打着他坚硬的盔甲。一时间,厮杀声、啼哭声交杂在一起,明亮的火光照耀得这座城格外明亮,如同它最盛时期万家灯火一般。只是如今的火,是肆虐的,噼啪的声音所到之处,无人生还,城墙上那面写有“北凉”的战旗早已被撕扯得破损不堪。
“这江山,终于是我的了……”顾凉笑道,回头看向身后的宣鸿。
“宣鸿恭贺陛下。”宣鸿走下马,在瑟瑟秋风中郑重地叩首,身后的千军万马也随之跪地参拜顾凉。他终于要走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王座,可兴许是风沙不解君王意,他红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拉起跪在地上的人,妄想用尽了力气嘶吼,却只是声音沙哑着:“宣长卿你……不许跪……从今以后,你可以与我平起平坐……”
“你在胡说些什么……顾辞秋,你是皇帝,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宣长卿忽然抬头盯着他,眼神一如当年初次见面时那般坚定,“从此,我对您俯首称臣,永远不背叛你,就是拼了性命……也会送你一场盛世!”
“长卿……”辞秋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感觉如鲠在喉,心脏仿佛正被人用红绳勒出丝丝血迹。
“你是君主,是皇帝,感情这么丰富的人能守住江山吗?”似乎是在戏谑一般,他轻哼一声。
“嗯……我……定不负长卿所期!”
“定不负,天下苍生。”
瑞武元年,衡国建立,定都北凉,易名肃京。原容明宫被烧毁,后重修,更名浩风宫。
顾辞秋是经历过战火的人,可他始终是那么不温不火的一个人,倒是与那些鹤鸣山的道士相像的很。故而这宫中各事都由诸卿管理,他不过是偶尔批几篇奏折,丝毫不像一位刚登基的皇帝。
“陛下,您作为一国之君,在某些方面是要有主见的,不能成天窝在这宫里的。”长卿终于看不惯这位新皇帝,前来规劝。
“可是啊……我觉得那些丞相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啊……”辞秋正在一张宣纸上画着什么东西。
“这样,明日上朝时,您不妨驳回他们当中一位,否则您的威信也将消失殆尽啊。”
“唔……好吧。”
次日上朝时,顾辞秋倒是听的格外认真,却并没有驳回其中一人的意见。宣长卿忍不住,上前道:“启禀陛下,您最近鲜有关心政事。臣以为,您应当……”
“不应当。”这次倒是拒绝地干脆利落。宣长卿也便有幸成为第一个意见被驳回的丞相,还是在意见尚未说出口的情况下。
“陛下,臣……”
“不行,坚决不行。”顾辞秋一脸严肃的神情,“你这样做于国家没有什么好处。”
“臣以为!”
“朕坚决不同意!”
“……”
退朝后,宣长卿愤愤不平地找到顾辞秋:“陛下!臣需要一个解释!”
“我故意的。”
“你……”宣长卿感觉自己要气晕过去了。
“这江山是你打下来的,凭什么要我当皇帝……”
“因为其他人,无论是谁走到这一步,我都会远离朝堂。这么多年来,我想要辅佐的,只有你一人。”他忽然低沉着声音:“宣州那些人,可都是我杀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