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做好高中三年给马山中学操的准备,我三叔目光远大,打通关系。当然啦,“打通”的意思不是把人给打一顿然后关系就通了,而是用钱把相关领导的心打通,其次是用大鱼大肉将领导的肠胃打通。于是我来到了武鸣高中。
刚进宿舍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地处五楼半就算了,里面还只有四张床,一个水龙头,一个洗脸刷牙用的盥洗盆。没有厕所,没有浴室,当然,更没有特殊服务。心想这学校的配套设施也太烂了吧,连我们初中都不如。后来我去同班同学的宿舍逛了一圈,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妈呀,这差距比贫富差距还明显。不仅有独立卫生间,还能前看女生宿舍,后也能看女生宿舍。班主任的解释是,宿舍是按照名字排的,你们的姓氏首字母排在后面。哦,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命运使然,早在“韦”姓诞生之日起,就注定好我要住在楼梯间。
因为缺乏,我们宿舍三个人把盥洗盆当做洗脚盆,脱下鞋子后立马把脚抬进去洗,还商量要不要再赋予它一个功能——尿壶。你不知道三更半夜突然尿急没有厕所比无处射精更加难熬。我们经常是睡前要做好尿尿的准备,否则半夜就得当众“湿身”。没有浴室(或许这间宿舍本来就是打算建成浴室),所以我每天得爬往楼上同班同学的宿舍洗。归功于这一切的不幸和缺乏,让我和614宿舍得以接沟,认识了那些令我一辈子难忘的人,毕竟我们认识的方式也比较特殊——每天一起洗澡。现在大家分道扬镳,难得再一起洗澡,一起混蛋,尽管不能写成《史记》,我还是希望记住某些事情。
似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色魔”这个外号存在。“色魔”顾名思义不仅色,而且还很色。当大家都还处于纯情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领略岛国风情。相传爱尔人的不动产是奶和屁股,但他的眼睛看过去一般就会让人感觉处女的胸当众丧失贞操。佛流格尔在《衣服的心理》有言“衣服违反‘实在原理‘,故应当在而且必须在淘汰之列,‘自然的朋友‘和‘裸体文化‘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不过佛流格尔早死了这天还是没到来,不免让“色魔”失望。
“狗屌”长得像新疆人,一米八的个子。我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竟然爬不上上铺!经过多次努力下床的终于看不下去了,跟他换了位置。跟他走在路上我们经常会受到别人的鄙视,因为我们都是“狗屌狗屌”的叫,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在骂人。“狗屌”身体高大,内心弱小。“弱小”的概念仅局限于“弱”和“小”,而不是女生那种看起来娇滴滴惹人怜爱的模样。有一次他请我去吃肯德基,一个比他矮一截的男人走过来翻开一个笔记本让他看,然后他就掏出五块钱给那个人。我问他,那人谁啊?他说,我怎么知道。我说,那你给他钱?他说,他那个本子上写着“我是聋哑人,请捐给我一点钱”。我说,你信啦?他说,信毛啊,我就怕他有同伙!
老熊是我的同乡,具体一点应该说是我的同县,因为我家跟他家的距离不亚于我家跟武鸣高中的距离。他曾经放言,男人练胸肌跟女人要减肥是同一个道理。经过刻苦努力,终于练就让女生看了都觉得自卑不已的胸肌。老熊心“性”淳朴,主要是他家没买电视机然后没看电视剧造成的。说他心“性”淳朴的依据是,有一次他突然摸一个女孩的手,我们以为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人家,错愕不已。不料女孩把手抽回去后他说,女孩的手好滑。其淳朴于此可略见一斑,要是逮个心“性”猥琐之人,定会说一句,哎小妞,手长得不错嘛,给大爷“手手”咋样?
子龙是一个极度沉默寡言的人,他的话基本上跟所谓标准答案一样简洁明了。多一句则是废话,少一句便会文理不通。从他身上可以体验到中国人民的坚忍,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跟他吃饭的时候他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但他在女生圈中人缘奇好,不知道这是不是得归功于他的名字。不过后来发生改观,他已经敢在洗澡的时候唱梁静茹的《勇气》。
蒙毅是宿舍的舍长,立志要吞并我们那间五楼半的小宿舍,如果可以顺便把女生宿舍给兼并了。后来一看我们宿舍小得跟他们厕所一样,又一想他们宿舍还真不缺厕所,便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舍长”为人大方,每次跟他出去时他都会抢着开三轮车钱,虽然车费不是很贵,但经常让我们感动得要掉泪。
他们的宿舍在最东边,出门往左看就是两栋女生宿舍楼。一天不知从哪飞出一个望眼镜,心想大家以后都可以望眼欲穿了。不料,考虑到节操问题我们都不敢出宿舍看,而在宿舍的角度大致只能看到女生宿舍的墙壁,想这要是穿透镜就好了。弗朗西斯卡曾说“没有比在不幸中去回忆快乐的幸福时光更痛苦的事了”,我想此公应该改成,没有比在有快乐的前提下却得不到快乐的结果更痛苦的事了。
我们在饭堂有一块根据地,分班后那里便成了唯一的联络点。餐桌的选址经过严格的考究,不仅要风水好,而且风不能太大,水不要太湿。于是定在饭堂的侧门。这是一个极其理想的地方,人来人往,自然少不了美女,假如吃的不饱还能“秀色可餐”。吃午饭后我们会一起回宿舍,吃完晚饭后我们会一起去教学楼,尽管不是情人般的路上牵手缠绵,但我们有我们的快乐。
今年寒假回母校,走过以前走过的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原来是身边少了那些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