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农场这年冬天,为了解决明年全场一百多号人的食用油问题,冬种的主要任务是种几十亩油菜。
俗话说,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那时化肥还没有广泛使用,还是以农家肥为主,靠农场的厕所、牛栏、猪圈这点玩意儿,要对付几十亩油菜,无异于“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为了防止油菜营养不良而减产,农场领导发出开展“积肥运动”的号召,一场积肥的人民战争打响了。集体上山铲山灰,进县城到单位掏茅坑、收集垃圾土等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还不够,个人之间还举行积肥比赛,看谁拾的肥料多。一时之间,人便、狗粪、牛屎都成了“抢手货”。正如X同学所说:“农场无屎不黄金。”每个人都有一个肥料堆。
X同学是农场中,少数富有幽黙感的同学之一,平时爱开玩笑讲笑话。有一次,食堂炊事员李姐杀了一只鸡,放在木盆里准备拔毛,X同学蹲在木盆边把鸡翻过来复过去看,李姐问他:“杀只鸡有什么好看?”
X同学答道:“瞻仰遗容!”
李姐提起一壶开水倒入盆中,边倒边说:“那你就边瞻仰边拔毛吧。”
他站起身来就走,“怎么走了?”李姐问。
“向遗体告别呵!”后面传来一阵笑声。
这就是X同学,够幽黙的吧。这一天,他帮食堂到山上砍柴,走到半路,发现一堆新鲜的牛屎,黑乎乎的,怎么看都像一块巧克力大蛋糕。他高兴极了,哈哈一笑:“老天真开眼,出门就遇到宝。 ”
可是他身上只带了一把柴刀,没有拾粪的工具。那时农家都烧柴火做饭,烧剩的小木炭到处都是。他灵机一动,找了一小块木炭,先围着牛屎划了一个圈,在牛屎旁边写了一行字:“此屎有主,拿者算偷。然后就上山去砍柴了。
等他砍完柴回来一看,划的黑圏还在,圈中的 “蛋糕”早已无影无踪,在他写的字旁边,有人添了一行大字:“见者有份,隔壁李二没有偷。”他也被别人幽黙了一把。
当然像遇到牛屎的这种机会,不像上牛津大学那么难,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而牛屎,过了几天,X同学又撞到牛屎运。这天是休息日,X同学换上一件干净的夹克衫,一个人去县城购买日用品。回来的路上,他在公路边,又看到一堆比前次更大堆的牛屎。他眼睛一亮,可是他出门匆忙,没带工具,他深知“鸡不吃食,食不再来。”怎么办?必须吸取前次的教训。
他毫不犹豫,脫下夹克衫,把牛屎包起来,打成一个包袱,在水沟里洗净双手,背起牛屎包,一路狂奔回到工区,趁人不注意,将牛屎倒入自己的肥料堆。一倒完,就赶快到溪边去洗衣服。
可是,牛屎已渗透到线缝中,怎么洗味道都去不掉。后来他再穿这件衣服时,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牛粪味,有人问他:“你身上这是什么味?”,他笑呵呵回答:“乡土气息!”
天道酬勤,这一年农场的油菜长势特别好。
我也从那时开始,就爱上了油菜花,虽然油菜花在群芳谱中,找不到它的位置,但开起来,一簇簇,一片片,压满枝头,开满田间,把春光渲染得多么鲜明,浓艳。花谢后结出的油菜籽,还能榨油,给农民带来实惠。
这不正像我们这些留在农村工作的读书人么,这些人中,或从事文化教育、或从事医疗卫生,或从事商业供销.........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不显山,不露水,实实在在地为农民服务。每一个人都是一朵油菜花,尽管条件简陋,却依然开得耀眼,当你走近他们,扑鼻而来的是泥土的芳香,风一吹,那香味被送得很远很远......
油菜花呀油菜花,我赞美你:
七绝.油菜花
丛丛叠叠望无涯,万顷金涛灿若霞。
不向东皇求富贵,总将春色送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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