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古体 横沙岛
执杯问友于:尚记横沙岛?
三春乘海航,凌风观鸥鸟。
泊舟时已晚,人迹苦勘找。
饥路不择食,杯盘如云扫。
豪放老板娘,破胆人惊跑。
流离乡间路,犬吠闻多少?
石块与砖头,时刻备征讨。
身将安何处,田野任虫咬。
背靠夜不眠,花生论粒考。
终待观海日,波光何浩淼!
放飞天地间,高歌人倾倒。
螃蟹满地爬,奉之若珍宝,
终究为草芥,弃之宜趁早。
轻狂诚可贵,岁月怜幽草。
不易手足情,天地祝同老。
夜闯横沙岛
吴淞口外,江海相连,岛屿星布。最大的是崇明岛。它的南侧是长兴岛,著名的江南造船厂所在地。
长兴岛的东侧,有一个近乎圆形的沙洲岛,和另两个面积较大的相比,她显得多少有些默默无闻。
她就是横沙岛,今天作者描写的主角。
(一)启程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在南京读书。长期憋屈在校园里,静极思动,想出去散散心。
去哪儿呢?上海复旦大学有我一个好兄弟。
这兄弟是沂蒙山人。长得人高马大,黑黑的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膛。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老电影《高山下的花环》中的连长梁三喜,今天,我们权且叫他梁三喜吧。
我和三喜感情非同一般。当年同宿舍,上下床,一起搭伙吃饭。学习紧张时,教学楼10点半准时关灯,梁三喜坐在教室后排,靠近窗户,于是掰断一段窗户上的铁条,每天晚上夜车开完后,拉着我跳窗回宿舍。
我提前打好电话,他当然非常开心,忙不迭帮我张罗。当然,我们不过是穷学生,也张罗不出什么花样来。
四月中旬,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我从南京站登上老牛拉破车一样的火车,慢腾腾地驶向大上海。
五小时行程一语带过,我在闸北下车。年轻气盛,也为了省钱,也为了体验大上海,一路小跑跑向复旦。等到达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梁三喜安排我住下来,晚上复旦几位老乡同学为我接风,第二天就是带着我玩,无外乎外滩、浦东、人民广场、南京路之类。
玩了两天,对都市东西有些腻了,梁三喜提议:要不,哥带你去宝山玩吧,咱们可以去吴淞炮台。
我能说什么?客随主便呗。
我们坐上郊区公交,摇摇摆摆开往吴淞口。下车后,发现有开往横沙岛的班船。
梁三喜突发奇想:“兄弟,要不,咱们去横沙岛玩吧?”
“横沙岛是什么东东?”我一个外来人,不知道呀。
“横沙岛是长江口的一个小岛,面积不大,三面临江,一面靠海,水天相接,波光浩淼,加上盛开的油菜花,悠悠的田园风光,肯定比看傻大黑粗的炮台有趣。”
“好是好,可现在都下午了,今天我们还能赶回来吗?”
“怕什么,回不来,住在岛上就是了,两条山东大汉,咱们怕什么?”
“好吧。咱们去横沙岛。”
汽笛一声长鸣,渡轮劈波斩浪,带着我们向未知的世界挺进。
后来想,如果当时我们考虑再清楚一些,可能就没有了去横沙岛的勇气。至少,会提前多做些功课。
(二)登岛
渡轮上,看着那些挑挑子、担担子的乘客,我多少有些奇怪,怎么没有多少市民游客呢?
问一下身边人,嘟嘟哝哝象鸟叫,听不太清。我拉着梁三喜满船跑。赫然间,看到轮渡班次介绍表。天哪,这渡轮,和我们南京中山码头的江轮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在我们那儿,10分钟就到江对岸了。这轮渡,单程要一个半小时,而且,我们所坐的这班,已经是今天最后一班。
也就是说,当天,我们肯定回不来了。
我和梁三喜对视了两眼,互相点了点头:已经这个样子了,怕有个鬼用?硬着头皮上吧。
我们两个倚在船舷上,外面,浊浪排空(那时长江口的水都是黄色的),天气阴郁,阵阵江风吹来,明媚的四月天,竟使我们感到阵阵寒意。
班船靠岸时,已是晚上六点左右,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们跟在土著大爷大妈们屁股后面,在一片“乒乒乓乓”声下船。
“三喜,好象不对!”我捅了一下身边的梁三喜。“你看,这鬼地方连人毛都没有。”
“怕什么?”梁三喜故作镇静。用手向远处一指:“看到没?有公交。这么大一个岛子,总有人烟集聚的地方。这是大上海,又不是塔克拉玛干,就算是一个乡,乡政府附近总有一些服务设施吧,走,咱们乘车去。”
这小子这话,还真是一口噙住一团大粪。这横沙岛,当时就是一个乡的行政建制,根本不是什么旅游目的地,盛产稻米,蔬菜,当然还有各类的鱼,螃蟹,老鳖、王八蛋什么的。
我们两个登上公交车,吱吱哑哑,沿着乡间公路前行。一会儿到了一个村,一会儿过了一个圩,也记不清多长时间,梁三喜一碰我:“准备下车,目的地到了。”
在灰暗的路灯下,我定睛一瞧,立马苦笑不得,还真是他娘滴乡政府集市的样子。稀稀拉拉的农民小楼,沿着不宽的道路散落分布。整条街上,似乎没有什么人。看地图得知,当时我们的位置,大致位于岛子的中心。
“走吧,咱们先去找点吃的,找个宾馆住下来。”
“三喜,我看吃的东西咱们能找到,至于星级宾馆,我想就别做梦了。”
(三)艳遇
这次轮到我的乌鸦嘴,一口噙住一团大粪。这乡政府主街,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连盏霓虹灯都没有。不对,有霓虹灯,就是那粉红色暖色调的,在玻璃门上闪烁,门上写着“按摩,保健,按刻钟收费”之类。隔着玻璃门,我似乎还看到白哗哗一大片。怎么,今晚让哥到这种地方混吃等死?学郁达夫,把童贞胡乱交代掉?
“乱瞧什么?”梁三喜打了我一拳。“前面有饭店。好像还是旅社,二合一的。今晚咱们有着落了。”
梁三喜说对了,还真是一个饭馆,同时挂着旅社牌子。我紧了一把裤腰带,跟着三喜,推开门走了进去。
“吆,两个帅哥儿,来吃饭、住宿?”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女人,长相还行吧,胸前的硕大凶器晃得我们眼昏,脸上的脂粉足有一寸厚,皮笑肉不笑地说。
“恩,恩,恩,先吃饭,先吃饭。”梁三喜含混不清地说。
“吃点什么呢?”
“时间不早了,我们简单吃点就行,就不炒菜喝酒了。”梁三喜翻弄着脏兮兮的菜单。“来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吧。”
我们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等会儿,老板娘扭呀扭端来两碗面条,我们两个开始呼呼噜噜开吃。
大约三四分钟光景,门外进来两个中年男人,长相没怎么看清,只记得一个光头,还有一个留着长长的头发。他们和老板娘用鸟语交流,我们听不懂。
我继续埋头吃面条。突然,梁三喜碰了我一下,找旁边努了努嘴,我用眼睛余光扫视了一下:
在距离我们较远的一个角落桌子旁,光头和长发两个男人坐着,老板娘站着,背对着我们。但那动作我们能看到:那女人掀开了自己的裙子,两个男人正在研究和探索里面的风景。
我心头一紧,想着面条可能出自这女人之手,有种想吐的感觉。
“咱们走。”梁三喜低声说。
“老板娘,结账。”三喜高声说。
“吃好了?”老板娘整好裙子走过来。“马上办理住宿吗?”
“谢谢,今晚我们不住宿,亲戚家就在前面,到他们家去住。”我壮着胆子说。
“好呀,以后欢迎再来。”。
我们看都不看那两个男人,掉头走出了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