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接到报案，一个女人低哑带有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她的丈夫在本该参加教研大赛的清晨没有醒过来，经她判断已经没有脉搏呼吸了。
那是我作为实习生的第一次出警，我的老师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工作了15年，经验相当丰富。我们到达江岸小区8栋1503号，在我提前嘱托下，死者所在的现场保护得很好，家属一等人守在小区下的物管处。
还未进小区就听见哭天喊地的悲鸣，声音穿透建筑物随着空气波起伏不定。师傅个子不高，腿有些短，步伐却是极快，我跨着大步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循着人声，我们很快到达了8栋楼下，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站立不稳，师傅却是气定神闲笔直地站立着左右打量，他明亮的眼逐一扫过每一张面孔。
路上很多上班的年轻人向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大概是早上的时间紧急，他们来不及凑热闹，只能回过头东瞧瞧西瞧瞧，遇见熟人交头接耳一阵，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
物管处的玻璃门外再转上一个弯就是一条用木板搭建的花园长廊，棕色的木头条凳上坐着一对老夫妻，她们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阵阵悲鸣极具感染力，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心里极度不适。一个年约40岁的女人双眼通红坐在两个老人中间，泪水在她眼睛里打转，她却能保持着一脸镇定，直挺挺的，只见她一手握住老年男性的手，一手紧紧抱住老年女性快要瘫软下去的身体。还有一个女人站立在他们旁边已经面无人色，她的眼里空空的，除了黑色的瞳孔什么都看不清，手里握着的电话响了半天，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就是报案人，死者的妻子，那对老夫妻是死者的父母，40岁的女人是死者的姐姐。
此时，不远处已经有许多邻居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站在外围交头接耳，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有几个老年人来到死者父母身边给二老递纸巾，一团团带着咸咸泪水的纸巾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他们的眼睛像泉眼似的源源不断地冒出晶莹清澈的泪水。
我负责拉好警戒线，师傅与法医一同进入房间，法医先初步断定是否为非正常死亡，他们小心翼翼地翻动尸体，为避免破坏现场，每一个动作都一步到位，十分地干脆熟练。死者皮肤上的尸斑出现青紫灰色，没有任何外伤。随后师傅的一通电话过去不到一会儿，更多的年轻警员到达现场，痕迹专家携带工具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进行了一番侦查。这样劳师动众，我猜想大概率不是正常死亡。
我与年轻的警员李志林负责继续留在小区向左邻右舍调查情况，我习惯叫他林子，他比我先毕业一年。师傅一干等人带着家属回警局录口供，尸体进行妥善处理后被带走。
我与林子在物管处查看监控，为了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我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睛酸涩胀痛，闭上眼都能感觉画面在眼前跳动，不得不暂停一会儿又继续看。在我们四只眼睛全神贯注几个小时观看后确定死者从昨天晚上18:00回到小区进入房门后就没再出过门，她的老婆是17：00进入房门的，最后一次出门是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们后，当时只见她神情恍惚、全身颤抖、站立不稳。
死者的基本信息已经掌握，男性，林毅，36岁，中学教师，平时生活规律，基本上保持两点一线上班，休假喜欢宅家，偶尔也会在小区的篮球场打篮球。据我们四下打听了解到，大家对死者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们是因为认识死者老婆才对死者略知一二。林毅老婆是一名小学教师，就在附近大约500米位置的一所重点小学，邻居们想与她搞好关系大多是想让自己家的孩子上学时获得关照。
林毅这个人，大家一致认为他很冷漠，也有人用高傲来形容他，但大家都接触不多，对他的评价大多都是因为平时热情招呼他时，他都不理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久而久之，大家见着他也保持着一定距离。
林毅父母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两个人的眼睛均肿得像红萝卜，他们没有再流泪，但整个人完全垮掉了，看上去就像一滩软泥。
林毅的母亲端着茶水抿了一口缓缓说来。他们二老很少来这边，一来距离说远也不算远，但也不算近，过来一次要转两趟公交车，这两趟公交车人流量很大，车上太挤，他们嫌太麻烦。二来林毅夫妻二人上班也比较忙，在家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他们二老过来也实在是没必要。三来他们二老每个月会举行一次家庭聚会，儿子和女儿全家都会来。林毅与儿媳关系稳定，两人相识得早，老家都是同一个地方，大学毕业就留在这个地方了，靠着自己拼搏买了房子，去年才将房贷还清，本打算今年要小孩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说到此处，林毅母亲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要小孩吗？”我有些疑惑，林毅妻子与林毅的年龄差不多，怎么说也算得上高龄产妇了，年轻时候生孩子风险会小很多。
“是啊，欠着房贷，两人都觉得压力大，生孩子后就是一个无底洞。林毅常说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他坚决不生小孩。”
“那你们二老住在......？”
“我们住的是女儿的房子，女儿专门让我们住在那里接外孙上下学，一家人住在一个城市也算是有个照应。”
“林毅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得过什么大病？”
“没有，绝对没有。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很好，还参加过冬泳呢，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去登山，背着帐篷，睡在户外，现在忙于工作运动少了，在学校还是篮球队的呢。”林毅母亲一边说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是看到了儿子曾经朝气蓬勃的一面，但很快眼里的光就熄灭了，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痛楚，让她痛得不自觉地伸手压住了小腹上部。
“他最近的状态有什么特别的吗？”
“要说特别的，就是忙于准备教研资料，毕竟这一次教研是市级大赛，参赛的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他为此准备了大半年，对拿奖是志在必得。”
“教研大赛什么时候开始？”当我问完这句话时，我看见林毅母亲脸色更加苍白了。这样的问话对于一个刚刚缓解过来的老年人来说是很残忍的。我看见她努力控制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呼吸数次后再次回答我的问题。
“教研大赛，就是今天。”林毅母亲苦笑着，能感受到她一字一句说出话来的艰难，“现在评奖结果应该出来了。”
我看见她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配合我的工作，林毅母亲胸廓快速起伏，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用手捂着心口缓缓顺着气。林毅的父亲仍然沉浸在自己绝望的世界里，呆坐着，不言语，呆滞的目光凝固在脸上，像是被抽走了魂。
根据林毅妻子的陈述，他们回到家，吃过晚饭后，林毅就进入房间为教研大赛做准备，妻子则在客厅看电视。妻子注意到林毅出来上厕所后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间，她嘱咐他早点休息，不久后房间里的灯熄灭了，妻子也就去睡了。在近两个月的时间，为了让林毅好好为教研大赛做准备，妻子一直睡在书房里。
第二日，妻子起床后发现房门一直关着，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应，以往林毅从不睡懒觉，6：30准时起床，妻子当时觉得是有些奇怪，但没去管它就忙着做饭去了，等做完早餐都7点半了，林毅还是关着门，妻子敲门喊叫他没人应，推开门发现林毅还躺在床上，她靠近叫他却怎么也叫不醒。此时，妻子注意到他的面色不太正常，她原本有些被吓到，但又觉得林毅应该是生病了，曾经有一次生病也是这样，发烧烧得人事不省，于是，她并没有太在意，当她吃完饭再去看时，发现有些不对劲，林毅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那样子不像是一个熟睡的人，她悻悻地伸手去触摸，发现他的手已经冰凉了，身体硬挺，脸色乌青，面如死灰。林毅妻子当时吓得滚到了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门。
妻子是现场唯一的证人，对她的询问自然是师傅亲自出马，我和小林子在一旁做笔录。
“你们回到家，谁做晚饭？”
林毅妻子坐在那里有些拘束，她一直将手指搅在衣角，弄得整根手指都乌青了，她还在用力缠绕。她埋着头好半天才回答道：“我做的。”
“晚饭吃的什么？”
“煎蛋面。”
“还有别的吗？”
林毅妻子有些吃惊地扫视了我们一眼，“没有了，晚上我们都吃的少。”她接着又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师傅轻松地说道：“别紧张，例行问话都是这样。”
林毅妻子点点头，紧绷着身体向后靠了靠。
“林毅这段时间经常熬夜吗？”
“没有，他作息规律，从不熬夜。”林毅妻子笃定地说，“这段时间教研大赛虽然忙碌，但他也会在10点以前睡觉。”
“睡眠质量怎么样？”
“之前一直挺好的，分床了两个月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我几乎没有听到他说过自己睡不着之类的话。”
“这么说，你也不是很清楚。”师傅见林毅妻子轻轻点头沉思一会儿又问道，“他喜欢喝什么？”
“茶，一年四季茶没断过。”
“用的是床旁桌上的茶杯吗？”
“是的，这个茶杯几乎不离手，上下班都带着。”
“水杯很新，不像是常年泡茶的杯子。”
“这个水杯是学校统一发的，每个进入教研大赛决赛的都有。”
“林毅最近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比如说，情绪状态，工作上同事关系，身体状况有什么特殊的吗？”
“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问题，同事之间关系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他很少跟我说起这些。”林毅妻子认真思索着，“身体上的话，感冒算吗？他前段时间感冒，不过吃了药已经好了。”
“完全好了吗？”
“嗯，差不多吧。”
那个桌子上的水杯我也见过，一半都是茶叶，很难想象怎么会喝那么浓的茶。师傅正盯着我的记录看，他收回目光又问道：“他喝浓茶？”
“平时喝得也不浓，这几天他说嘴里没什么味道，所以喝得浓度高了些。”
“感冒喝浓茶这个习惯不好，”师傅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问道，“嘴里没什么味道是怎么回事？”
“感冒引起的，味觉受损，医生说不用在意，过段时间就好了。”
“味觉受损？”
“是的，吃东西尝不出味道，那么浓的茶，他只觉得有一点点淡淡的味道。”
师傅点点头，让林毅妻子回家等候消息。
下午初步断定林毅死于氯化钾所致的心脏骤停，果然是他杀，师傅在说这句话时眼神坚定。我听到这句话时不仅诧异于师傅的洞察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林毅在睡梦中去世，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劳累过度引起的猝死。为什么师傅会怀疑他杀？
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展开调查。林毅妻子以及家人没有购买氯化钾的记录，氯化钾这种高危药品，药房是有限制的，每次购买都会记录，并且会经过视频确认才能购置。我们到药房去了解情况后基本上可以确定林毅喝的氯化钾不会来源于药房，药房卖的是氯化钾缓释片，是不会饮入过量致命的。
从医生那里得知氯化钾只有静脉注射致死是最快的，如果是大剂量口服浓度过高也是有可能的，但这种药物的味道很怪，很难喝，在病房里让缺钾的病人口服，他们都认为难以入口，一般情况都要兑大量的水一起喝。氯化钾静脉注射引起心脏骤停是最快的，医院里早就将氯化钾归纳于高危药品，输液的浓度都掌控得很好，但这属于常规用药，缺钾的病人都会用到，在口服方面管控力度不是很大，甚至很难完全管控。经法医仔细检查林毅的身上没有针眼也没有伤口，按理说不会是静脉注射所致，如果是静脉注射，那么妻子是唯一可能的凶手，静脉死亡当场就会死亡。那么口服会不会致死，在我们询问过医生后，了解到大剂量口服氯化钾注射液也是会引起心脏骤停的。
必须是大剂量才有可能，氯化钾注射液是医院常用的，外面的药房肯定买不到，医学实验室也是有的，但一般量不会太多。最可能的是林毅喝的氯化钾来源于医院。林毅妻子跟医院是很难联系起来的，林毅生病在门诊开药也是不可能开到氯化钾的。据调查了解到住院部用的氯化钾是最多的，门诊是不可能给病人开氯化钾注射液的，只有病房里对重度缺钾的病人会使用氯化钾注射液口服与静脉输液联合用药以快速补充钾离子。
那么到底钾从何而来？到底谁与医院病房有联系？
从林毅水杯的茶叶中发现高浓度的氯化钾溶剂。也难怪师傅在询问到林毅失去味觉时眼神陡然一下明亮了。浓茶掩盖了氯化钾的味道，味觉受损又添加了一层保障，那么凶手一定是知道林毅味觉受损这件事的。对于林毅这样一个社交圈子小、喜欢宅家的人来说，他的妻子仍然有很大嫌疑，还有可能是他的同事。据他妻子所说，林毅的茶杯是一早就泡好茶水带到学校，回家时也带着茶杯。能够接触到茶杯的人除了他的妻子就是他在学校遇见的人。
找到了死亡原因，但对于凶手是谁完全是一筹莫展。我们决定再次搜查林毅房间以便找到蛛丝马迹。林毅的房间布局比较简单，书柜上放着教学相关的用书，一张双人床，衣柜里是两人平时的衣服，还放着旅行箱。房间里的工作台、书柜、衣柜、抽屉各个角落都查看过没有任何毒物残留。书桌上摆放着一大叠教研资料，还有一个笔记本整齐地放在资料的上面，我翻开后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上面都有日期，每日的工作安排。应该说自律的人都是这样，每天的工作都要提前安排好，一条一条都和清晰，然后当天晚上会在计划的后面打上勾，证明自己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
我们走访林毅同事证实了林毅确实是一个工作非常出色的教师，无论工作责任心还是学习竞争能力都是学校优胜者，这次教研大赛本就该林毅获得奖励。奖励是10万元钱，这是一位年轻教师告诉我的，让我很是震惊，这个案情本就是一筹莫展。现在可能从学校入手可以查出一些眉目。原本以为林毅的妻子很可疑，但跟踪几日都未发现妻子有什么特殊的，并且妻子很配合案件调查，师傅在最初问话后就确定了妻子一定不会是下毒者。
既然林毅不能获奖，那么最终谁拿到了丰厚的奖金，从这条线出发我们发现教研大赛获奖者是一名明年退休的老教师，在进入决赛时林毅是以高出别人很多的成绩进入决赛，所以说本应该林毅获得的奖励只能退而求其次颁给了这名老教师。教研大赛普遍都是中年骨干教师参加，快要退休的教师参加者几乎没有。但这位老教师参赛只是为了让自己在教育事业上不留遗憾吗。
我们两次去学校都未见到这位老教师，一名年轻教师告诉我们很难遇见这位老教师，他的课排得很少，快要退休，加上老教师的妻子常年生病了。他让我们如果需要可以去医院见到这位老教师。
医院，常年生病，本是一筹莫展的案情，毫无关联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像是明朗了。
在病房里，我看见老教师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的妻子喝水，他的妻子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整个骨骼的形态清晰可见，脸颊凹陷，头发稀少枯燥发黄，整个人白得不像话，像是涂抹上了一层白石灰，她躺在病床上快要和白色的棉被融为一体。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病，但凭着感觉我也知道这个人快活不久了。老教师在对我们微微一笑后仍然忙着将手里的水喂给妻子喝，他喂一小口水只有一般进入口腔里，从嘴角流出一小口滴进围兜里。他始终对妻子保持着微笑，轻声低语，乖，好好喝水，乖啦，会好起来的。
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会瘦成这样，她的床下挂着两个袋子，一袋是血，另一袋也是血。一根管子从她被子下面的部位牵出来，另一根管子从上面的被子缝里牵出来。她的手放在外面，但完全处于一种虚空的状态，应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除了袋子里的红醒目外，还有他妻子的衣服是绯红色，使得整个死气沉沉的房间里亮出一点色彩。
老教师在喂完妻子喝水后，用纸巾轻轻地给她擦嘴巴，将围兜取下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才看向我们。他的表情轻松，一言一行很有绅士风度。
他让我们到外面去交谈，避免吵到病人休息。我们告诉他来意，是为了加大范围调查林毅身前接触到的人与事。
我感叹道林毅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年纪就......
他说：“年轻人不能太拼，劳累过度猝死的案例实在太多。”
“他不是猝死。”当我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闪过一丝让人诧异的神情。
我告诉他具体事件还有待查明，然后他对我说道，他妻子就这几天的时间了，他获得的10万钱用于妻子的医疗费，一直拖欠着医院，有些自费项目不交钱根本不让做。妻子已经癌症晚期了，内脏不停地在出血，胸腔引流出来全是血，尿管里也是，每天都要输血，但输的血没有流出来的多。所以一直处于亏空状态，医生告诉他这几天随时都可能离开。
我本想让他跟着回局里调查，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医生告诉我，他的妻子如他所是，就这几天时间。当我问起他氯化钾的事时，他说是给病人开过每日口服氯化钾注射液，这种水剂口服吸收快，只是不好喝，病人在早起喝得确实不好，她的家属反应了好几次病人不肯喝。但我们还是要求病人必须喝一些，钾离子太低了，除了静脉补钾，口服补钾也是必须的。
在老教师妻子死后，老教师对我们坦白了一切，他就是想得到10万元奖励，想好好安葬老伴，想在最后关头将最好的给老伴，老伴死了，他也没有活着的价值。林毅的水杯和他的水杯一模一样，都是学校这次发下来的，所以他将茶叶放入水杯，将氯化钾全部倒入水杯里。而得知林毅味觉丧失是在一次聚餐的时候，林毅很不喜欢吃酸菜鱼，他的朋友说一次酸菜都是要吐的，却在那一次吃了很多都没事。他才知道因为感冒他味觉受损。他本不想这么做，但林毅这个人实在是让人讨厌，经常无视别人的存在。
老教师说：“本来我老伴这件事，我已经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了，林毅还经常以此为由举报我旷工，说我的教育质量太差，我带的班级学生水平差都是因为我师资力量太弱；还有无数次大会上暗讽我，将我的工作说得一无是处，暗地里打压也就算了，明着也要与我对着干，他是新人，也是教导主任的接班人，我就是看不惯他拿大奖，就是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反正我妻子时日不多，她走后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老教师说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抹着泪一脸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