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窄窄的小巷,悠长的巷道,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条浸润着生活气息的小巷。青石板被行人磨蹭得凹凹凸凸,狭窄的小巷却显得更加古朴、深邃。
凌晨五点楼下隐隐约约的鸣笛声,六点不远处传来低沉深邃的吆喝声,七点三三两两走在路上的谈话声......房前纳凉、上街买菜、做家务活,小巷百姓每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生活场景。
【场景✔ 我陪你上学】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今日我们一起背着小书包。在这条狭窄的小巷,结伴上下学的场景随处可见。这是一种约定,路上你保护我,我陪伴你。15年前上学的路上我也有这样一个护送我回家的小哥哥。
他和我同龄,但月份比我大,所以我一直把他当作哥哥,对他的最初记忆是他非常的调皮,让我有些不敢接近。后来,慢慢地发现他其实对人特别的好。因为我父亲和他父亲认识,通过这样的关系,我们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我们开始每天放学一起走路回家。半路上两人经常拾起路旁奇形怪状的石头装进自己的小书包。拿起小水瓶装山上流下的山泉到头就喝。还会经常走到半路来到河边抓鱼,弄得全身湿漉漉的回家,不仅错过了晚饭,还要挨一顿批。虽然彼此的父母多次警告放学后要早点回家不许在半路耽搁玩耍,但我们依旧死性不改。即使每次都迟半个小时回家,家长见我们每次都安全到达,索性也就不管我们了。
半个多学期的幼儿园生活,将近有一半的时间是那个男孩护送我回的家,半路上记忆犹新的除了我们在途中逗留所带来的回忆,还有一次温暖的挺身而出。
那时,我们向往常一样,放学后一起走路回家,我飞奔在前,他紧跟其后。走到一个弯口,突然,看到一个“疯子”,那个疯子是在我们那边出了名的,据说春夏秋冬一直穿着她那件红色大袍,头上戴着用毛线穿成的两个碟片。
她的唯一兴趣就是爱看戏,只要哪里有做戏哪里就有她的身影。虽然我也早有耳闻,只是听说和看到却是两码事。当时的我吓得直哆嗦,还不停地哭。他听到之后,立马冲上前,让我躲在他的背后。并且用石头恐吓那个疯子让她离开。在他的护送下,安全地回到了家。那晚,听母亲说我一直在梦中哭个不停。我想应该和下午遇到的那个疯子有关吧。
上小学了,我们同一个学校却没有分到同个班,渐渐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但在我心里他就像超人一样勇敢,他是我心中永远的偶像。
【场景✔孤独身影】
下班的路上习惯性拿起手机,随处拍下小巷里一幕幕生活场景。狭窄的小巷人来人往,可房前台阶上孤独的身影却显得格外突出。每天老人在傍晚五点左右都会拄着拐杖坐在这里,眼睛眺望远处。不知他在期待着什么。是在回想过去与老伴儿生活的点点滴滴亦或是在盼着漂泊异乡的儿女归家,不得而知。
看到这一幕,我那不争气的双眼又开始变得朦胧了。他不就是那位待我如亲身孙女的爷爷嘛?在我很小的时候,村里有一位六十多岁的爷爷。他没有结过婚,住在破旧四合院的一角。村里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很抠门。不仅对别人抠,对自己也抠。每天他都穿着破旧一股臭味的大褂,吃的都是些毫无营养的汤羹。
村里人都说他是另类,明明很有钱却硬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乞丐的样子。每次大家在路上碰到他都避之不及。可是我却格外喜欢他。因为他会带我到处玩,给我买许多好吃的。妈妈说他很脏很臭让我不要和他玩,可是我不听。我不仅天天和他在一起,而且我还很大胆的把他带回家。让他陪我看电视,陪我玩捉迷藏。
在我心里他比我亲爷爷还亲,我的亲爷爷不喜欢我,可他却待我如亲身孙女。每天傍晚吃过晚饭,他都会来我家的厨房坐在炤台边教我生火。他的口袋里总是装着满满的东西,每天都变着花样,有苹果,香梨,雪糕......这些零食都是别人看望他时送他的,可他自己总是不舍得吃。
渐渐长大,我开始变得有些懂事。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一些闲言碎语让我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八十度的大转弯。因为他每天到我家的缘故让村里的人开始各种八卦,他们说他和我奶奶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奶奶是最疼我的人,我不允许别人对她有半点的说三道四。于是把一切的责任归咎于他。
我开始不理他,每次他来我家的时候,我总是摆着脸色。他想陪我看动画片,我却假装要出去玩;他带零食给我,我却狠狠地把它扔掉。我不想要他再到我家来。从我的话语和行为中,他似乎感受到了我强烈的态度,于是他来我们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人与人的遇见,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家与他可能上辈子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吧。在我10岁那年,我弟弟的到来让他与我们家的关系又回到了过去。我的弟弟成为了那时候的我,弟弟和我小时候一样特别喜欢他。
每天除了晚上睡觉几乎都跟着他,他会拿着一根绳子拉着我弟弟的学步车在马路上飞奔,他的床成为了我弟弟的沙滩乐园。即使我弟弟把石头沙子拿到他床上玩,他也没有半句的责备,反而是和我弟弟一样大,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他看着我弟弟一步步地长大,从用手抓东西,到翻身、学坐、爬行,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变成人小鬼大的小精灵。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四年,等我弟弟四岁的时候。我爸妈决定走出这个小山村去往外面的大城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对我爸妈说小孩带去工作不方便,不如你们两个出去工作。小孩放在家里我给你带。爸妈的坚定不移让他最后也只能保持沉默。
离开家乡的我们很少回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家一趟,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石桥的护栏上,双眼眺望着远方,就像照片中的老人一样。或许他就在等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