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学作品里感受《道德经》

五年前,跟着曾仕强先生的视频修了一遍《道德经》,那时,整整八十一章,都能完全背诵。

这几年,不断阅读其他书籍,没有加强《道德经》的再学习,有些许生疏了。虽背诵的熟练程度下降,但《道德经》里的深意还是记得的,因而在阅读其他书籍的时候,总是能找到《道德经》的影子。

不经意间,看到彭城书院的汉风先生开启第八轮《道德经》讲座,毫不犹豫加入学习。

重研之际,常有章节与曾读过的文学作品中人物悄然呼应。

国内如:《天道》里的丁元英、《尘埃落地》里的二少爷、《秦腔》里的张引生、《河岸》里的库东亮。

国外如:《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兰德、《阿甘正传》里的阿甘、《老人与海》里的圣地亚哥,等等。

经文与这些人物相互映照、彼此注解,既让我对文学作品的理解愈发深邃,也为《道德经》注入了鲜活的现代意涵。

《天道》里的丁元英:不自大而成其大

三十四章“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让我想到了《天道》里的丁元英。

丁元英深居简出、不在乎物质享受、过着粗茶淡饭的简朴生活,是“古之善为士者”的写照。

他拒绝被崇拜,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没什么用”。

他布局格律诗与乐圣的“商业行为”,以“不掌控”的姿态,只是遵循市场规律的“道”来运作,恰巧也印证了“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正因为他这种不居功、不炫耀、顺应规律的态度,“故能成其大”。

他的“顺道”而为,深刻地影响了芮小丹、欧阳雪、冯世杰等人的命运,在古城掀起了一场关于文化属性的深刻讨论,真正做到了“无为而无不为”。

小说结局告诉我们“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尘埃落定》的二少爷:大智若愚,无为无不为

二少爷“如婴儿之未孩”、他“昏昏”的样子被众人视为“傻子”。

他的“傻”恰恰使他脱离了“察察”之世俗的机心与算计,不仅保全了性命,也以最本真的直觉感知一切。

他完美地诠释了“反者道之动”与“大巧若拙”。

他的结局不是“争”来的,因其不争,却有所得,而凡争者皆无所得。

他天生的不争、不机巧、顺应天性,告诉我们什么是“无为而无不为”。

他没有“昭昭”之智,却以“昏昏”之德融入天道的智慧。

《秦腔》的引生:愚人之心,照见真实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让我想起了引生。

他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他的“愚人”之态被清风街的人视为“疯子”。

他的疯癫使他没有正常社会的功利逻辑,摆脱了“人为”的条条框框,虽然他是作者有意为之的乡土文明衰颓的形象代表,却也因他的“无知”,成就了最深刻的“真知”,通过他那颗纯粹的没有被污染的心,让我们看到了清风街的本相,看到了“昭昭”“察察”的自己。

《河岸》的库东亮:放逐中的“贵食母”

  库东亮,因家庭变故而被流放到一艘船上,被迫的“绝巧弃利”。

在河流上孤独、几近原始的生活里,他被主流社会抛弃了。

为了活着,他在为父亲寻根的时候,在与河岸上的世界拉扯中,却寻找到了生命的根基—那就是当剥离一切社会伪饰,让生命回归到最本质的需求与情感时,“道”是可以给与人们生存力量的。

这个阅读感悟让我进一步理解了“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月亮与六便士》的思特里克兰德:绝圣弃智,回归本真

这部小说是毛姆的经典作品。

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抛弃伦敦衣食无忧的生活,抛弃的不仅是“六便士”,更是我们自视为“文明社会”里的“功利认知”,“文明社会”里的“人为”。

他最终在类原始的塔希提岛上,回归到一种近乎野蛮的创作本能:不寻绘画技巧,没有“三庭五眼”的框架,大自然告诉他色彩对比,大自然告诉他线条情绪,他用“大巧若拙”的方式,迸发出惊人的创造力,画出多幅杰作。

他的行为让我明白了“绝学无忧”“为道日损”的深刻含义。

《老人与海》的圣地亚哥:“守柔曰强”的西方诠释

  《老人与海》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海明威的作品了。

圣地亚哥面对不可战胜的大海,最终虽只带回了一条鱼骨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展现出的柔与韧,是“守柔曰强”的西方诠释。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这句人人皆知的铿锵之言,让我看到了“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的顺应与抗争中的张力。

他与鲨鱼、与大海抗争的不可控中,坚守着“曲则全、枉则直”的智慧。

而整部作品中,让我感觉出阴阳的此消彼长:希望与绝望、坚持与放弃、得到与失去、生命与死亡……我觉得就是一篇动态的哲学之“道”。

《阿甘正传》的阿甘:“大道至简”的生命智慧

  他是美国版的“大智若愚”。

他类似《秦腔》里的引生。却又不似引生那般悲情。

他智商低于常人,所以没有我们常人很多的“人为算计”,他以他的拙做着简单的“无须思虑,顺应本心”的每一件小事——奔跑,守护珍妮,他让我看到了大巧若拙的样子,和与之“无为无不为”的结果。

他的本心“上善若水”一般,帮战友实现梦想、资助陌生人、默默守护珍妮,他不为结果而算计,不求回报,用如水之善滋养别人。

这种“沌沌兮”的状态,让他无意做到了“为无为,则无不治”,也让读者从小说里看到《道德经》在现实中的写照。

当然,我前述所列的那些作品,并非全然是《道德经》的注脚,其中还潜藏着诸多其他的哲学意涵。譬如《天道》中的丁元英,虽有“古之善为士者”的风骨,但其处事方式里,我总觉掺着几分丛林法则中弱肉强食的意味。

入世谋生,不能完全照搬一部经书,不能固执于一种生存法则。

任何书籍都不能告诉你处世良方,而是要根据那个当下,圆融随境,顺势而为。

这样想来,很多作品都不能算背离《道德经》,上善若水,不正是说要如流水般随形就势吗?比如,你若身入狼群,便不能固守人性的温良,需有狼性的果决方能立足,否则难以存活。

老子用哲学语言阐述的“道”,这些伟大的作品里血肉丰满的故事和人物,让我们 “看见” 了,“感受” 到了。

“看见”与“感受”,不是学经典、读名著的目的。这些“知”,只能是生存所需的一部分,而行,是另一部分,两者结合,“知行合一”,有一个顺遂的人生,才是学与读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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