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十年,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有这么个小镇,林立的屋舍宛如连片池塘中的莲一般,因得美名曰:莲塘。在这,有一个涂油纸的老头,一个执拗的小胖妞,一只名叫吉吉的狗……

图片发自木辛姑娘

十年前。青砖绿瓦,是附近建筑独有的风格。细叶古榕,守望这村的村邻乡舍,春去秋来。小胖妞住进涂油纸老头的家——“爷爷,您涂的油纸好臭啊!”“……”“爷爷,你买的人参糖好难吃,我要泡泡糖。”“爱吃不吃。”“爷爷,我和吉吉玩去了啊。”咻——小胖妞携狗跑了。“这孩子,真没个女孩子样,唉。”当然,偶尔,涂油纸老头要骑着他的24寸自行车去买菜。所以呀——“吉吉,快过来,你看,爷爷把小饼干藏在油纸板下的桶耶,真狡猾。来,快吃。”“汪汪……”“哎呀哎呀,花生糖和泡泡糖竟然藏米缸,嗬嗬,来吃光光,不不不,吉吉你不可以吃泡泡糖……”“嗷嗷……”大肆扫荡完爷爷“珍藏”的零食后,一人一犬又安心地玩去了。可是——“你说,谁翻我的米缸还有桶了?”“可能,可能我们家有大老鼠,对不对吉吉?”“汪汪……”“你这大话王,我不打你。来。站好。两个。罚站。这是你老爸教的……看我不治治你。”这一年,由于撒谎成瘾,爷爷终于叫小胖妞的老爸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瘾尽除。

图片发自木辛姑娘

九年前。青山绿水依旧,古树石井依然。可小胖妞却由于没人监督,每天都准会吃“茶泡饭”,结果,小胖妞倒下了,胃坏了。涂油纸老头难得有两个星期耳根清净,吉吉自然也乖乖待在家。后事,不提。

八年前。红砖墙,水泥房渐多,逐步替代青砖绿瓦。鉴于二伯伯鱼塘的需要,吉吉的岗位,也从爷爷家变成了鱼塘,可是,它仍旧跟小胖妞最亲,依旧是小胖妞的小马儿(小胖妞时常把它当马儿骑),惹得小伙伴只有羡慕的份。可是呀,小胖妞在亲戚家过完暑假后,吉吉,就再不能当她的小马儿了。吉吉,被坏人毒死了……爷爷再没养狗,也再没有在小胖妞面前提起“吉吉”二字……

     七年前。小路边各色无名小花开的格外纷繁,似锦。二伯伯鱼塘换了新狗,因为和小胖妞互不相识,结果,小胖妞被咬,伤人者,下场可怜,亦不提 。

图片发自木辛姑娘

六年前。细叶古榕愈发繁茂,荫庇着一方安宁,村里人口愈发繁盛。小胖妞自从经历那些个大小灾难后,倒也愈发修身养性,可也依旧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在想什么呢?”“我在想花生糖究竟藏在哪儿了?”“啧啧,还是这样。咦,你作业写啦?”“喔,对呀,没写,哈哈……”“认真点啊,爷爷可不会你这些题。”“……”

     五年前。那天天空格外地湛蓝,如湖,如海。有惊无险,小胖妞上初中了,为了方便上学,自然,小胖妞撤出爷爷家,到了小城里。涂油纸的老头——小胖妞的爷爷耳根彻底清净了,没有了吉吉,也没有了小胖妞。

图片发自木辛姑娘

四年前。日头落尽云影无光,小镇渐渐消失在温柔暮色里。小胖妞到了及笄之年,爷爷也不再涂油纸了。那一年的清明时节,渐老的爷爷已不能随大队上山祭拜,于是,小胖妞陪他,俩人就坐在山脚下。看满山蓊郁,聊着心里话。“你呀。这要认真学习啦!多向你哥哥学习。以后,考个华南师范也好呀!只怕爷爷等不了咯。”小胖妞听后,竟不能言。

     三年前。28寸自行车成了摆设。爷爷几次中风。

     两年前。油纸的味道成了回忆。爷爷多次脑血栓。

     一年前,五月艾青青,虫儿在温热的风中飞舞。爷爷走了,他太老了,是的,太老了。那个涂油纸的老头走了,他带走了的,除了满屋的油纸味,还有小胖妞的记忆。

     十年了,青砖墙、木楼梯依旧,古榕树、老石井亦然。只是,人不再了。人生匆匆怎耐得过岁月变迁?奶奶亦是很老了,爷爷家的厨房早成了柴房。偶尔,偶尔那个小胖妞,也就是我,会偷偷地,偷偷地再去看一眼……看到的是一家人围在圆桌前,其乐融融,突然,小胖妞偷偷把爷爷身后的小椅子轻轻挪开,爷爷重重地摔坐到了地上。“你这孩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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