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
您好,见信安。
我们彼此之间好像好久都没有说过心里话了。
小的时候,您从外边打工回来,不记得您样貌的我不让您坐床边,但我对于这件事是真的记不得了。再长大一点,大概是六岁吧,您也没跟我具体说过是什么时候,但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农忙收获的季节,您在外边打工,对拖拉机不熟悉的妈妈请邻居把我们家的拖拉机从我们家倒出来,妈妈把在外边玩耍的我喊回家中,恰巧碰上邻居倒拖拉机,调皮捣蛋的我硬要爬上后车斗,爱子心切的妈妈只能同意我的请求。随着车子从家门口的坡子上滑下,我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可是那一瞬间我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无论碰到什么事都是用哭来解决,我全然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也没有大喊大叫的哭。我看着他们拿着扳手、钳子卸掉后车斗的挡圈,却没有看到几年甚至十几年后所面临的或异样、或同情的眼光。
爷爷奶奶在医院照顾了我一个星期,此后,我试着用右手去写字,用右手使用筷子去吃饭,可是原谅我,只做到了前者。
好在,我跟着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他们并没有排挤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里,我度过了一个非常快乐且充实的童年。我也"不负众望"的考入初中,而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姑娘。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时的我并不喜欢她,也并没有想到我和她之间会有交集,可偏偏她成了我的偏爱和例外。由于某些原因,迫不得已离开她,可现在还没有忘记她。
中学时代的贪玩,使得我没少挨您的打,我记得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叫不动在电脑前的我,而您强制按关机键的行为也令当时的我特别反感。我顶撞的最凶的一次,我看到水瓶向我急速飞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我愣在原地,任凭它撞到我的肩膀上。我强忍着泪水跑到姥爷家,说出我要睡到他们家的那一刻,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我生了两天的闷气,敢怒不敢言,您并没有因为碍于面子跟我冷战,问我肩膀疼不疼,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上了高中,记得那是高二,为了补办残疾证,您把我接到家,给我讲了好多当时的事情,而每每提到那件事情,我总是控制不住的流泪,那天晚上是我上高中哭的最厉害的一次,您诉说着这些年里面的委屈和难受,好像只有眼泪可以减缓您的悲伤。从那次之后,我删掉了那个我怀念很久的人的联系方式,只想一心扎到学习中,希望以一份特别好的成绩作为对您的报答。
可这次还是事与愿违,二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并没有让我高兴多少,也没有让我去找回那个亲手删掉的联系方式的主人。
大学开学前期,您东拼西凑才攒够学费,因为被舅舅坑了几万块钱,您找他理论,理论不成难免动手,从那之后,逢年过节,我没去过姥姥家一次,虽然您总是想劝我提点礼品去看看姥姥,但我实在找不到理由去那个我并不太熟悉的地方待上几个小时。
上次我跟您说,自从初中毕业以来我的人生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而我现在明白了,我太想要一个结果了,所以我不快乐,其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顺其自然就好。
生活充满了选项,遗憾也不过是平常,好在许多风景路过我身旁,我也一个人看过很多次夕阳。其实人就是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会后悔的。大家总是习惯去美化那条当初没有选择的路。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时间能重来一次,以当时的心智和阅历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想人生大概就是一个享受过程的过程吧。
原谅儿子,情之所至,言之难出。
儿姬成浩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