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帝识人不明危机暗藏

在镇守江陵的荆州刺史桓石民和镇守京口的青、兖二州刺史司马怡相继死去后,对上下游的争夺遂成为主相相持的焦点。

孝武帝想选拔当时有名望的人为藩镇,以暗地里制伏司马道子,他向王雅咨询道:“我想重用王恭和殷促堪,你怎么看?”

王雅回答说:“王恭风度优雅举止高贵,神情严肃,然而他禀性严峻狭隘,不能容人,有自以为是的操行,没有守节的心志。殷仲堪在小事上很谨慎,行为检点,文章被人广泛称颂,然而他没有大器量,而且缺乏才干谋略,如果让他们独当一面,天下没有变乱时,尽可以尽忠职守,但一旦出事,就一定会成为祸乱的根源。”

孝武帝认为王恭等人都是有名的杰出人物,又是王皇后的兄长,觉得王雅是在嫉妒他们超过自己,所以就没有听他的,任命王恭为都督五州诸军事,兖、青二州刺史,镇守京口。(这两人后来终于都出了事,后人都称王雅能鉴别他人的品行才能,而孝武帝也果然不会识人,谢安在世时百般猜忌,对于庸才十分重用。)

王国宝之弟王忱曾经与王恭非常友好,两人有过倾谈十多日才分开的经历,王恭之父王蕴预言两人今后将因追求不同而做不成朋友。

后来两人都卷入了孝武帝与司马道子两派的朋党之争,王恭向王忱表示忧虑,并希望两派能够和好,同心卫国。

王忱虽然同意,但由于害怕自己的进言不被司马道子所采纳,于是委托司马道子宠信的袁悦之传话。然而袁悦之却一直想离间王恭与王忱的关系,竟在司马道子面前怒斥王恭是“妄生同异,疑误朝野!”王恭认为是王忱在陷害自己,而王忱亦无法证明自己清白,于是两人关系破裂。

后来,有一次王恭与王忱一同到何澄家里做客,但他们在席间闹得很不开心,王忱劝王恭喝酒,王恭坚决不喝。王忱坚持并且强来,并各自拉起对方的裙带,王恭府中的近千人都被叫到何澄家中来了,而王忱虽然随从少仍然上前,双方差点要打起来,何澄见此没有办法,只得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分开他们。

在王恭被任命镇守京口后,司马道子一派的王忱被任命为荆州刺史镇守江陵,没过多久,王忱就病死于荆州任上。

司马道子想让王国宝继任荆州刺史,孝武帝行动迅速,不经吏部铨选,直接任命殷仲堪为荆州刺史。殷仲堪虽然名声好,但是资历威望都不够,他上任后,喜欢施行小恩小惠,对大政方针缺乏有力切实的措施。

桓温之子,南郡公桓玄依仗自己的才能和显赫的家族地位,总把自己看作是英雄豪杰,朝廷对他怀有戒心而不重用。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桓玄才开始在朝廷担任太子洗马,他曾经去拜访琅琊王司马道子,正碰到司马道子喝得酩酊大醉,对身边的许多宾客说:“桓温到了晚年的时候,曾经打算要做叛贼,你们说是不是啊?”

桓玄伏在地上,汗流浃背,站不起来,从此他越发忐忑不安,对司马道子恨得是咬牙切齿。后来,他补任义兴太守,但还是感到怀才不遇而闷闷不乐,叹息着说:“我的父亲曾经是九州的盟主,而他的儿子却只不过是五湖的小头目!”于是,他弃官回到封地荆州。

临行前,桓玄呈上一道奏章,为自己申辩道:“我父亲辅佐皇室,平定祸乱的功劳,朝廷已经把他遗忘了,我并不计较,但是,先帝能登上宝座,陛下接着得以继承大统,这些事,请陛下问一问那些谈论的人,是靠谁得来的啊!”

桓玄回到江陵后,殷仲堪对他十分的恭敬畏惧。桓氏家族几代都在荆州镇守,桓玄尤其强豪专横,当地的官员、百姓都害怕他,甚至超过了害怕殷仲堪。桓玄更是曾经在殷仲堪升堂办公之前在公堂外骑马取笑,并且用长矛假装向殷仲堪直刺。

殷仲堪的部将刘迈对桓玄说:“你骑马舞矛的本事有余,但是你的道义却不足。”桓玄怫然不悦,殷仲堪也大惊失色。桓玄走了之后,殷仲堪对刘迈说:“你是疯了,桓玄夜晚如果派刺客来杀你,我怎么能救得了你呢!”于是,他便让刘迈马上出发到京城去躲避桓玄的报复。桓玄果然派人追杀他,刘迈仅仅免得一死。

征虏参军胡藩路过江陵,前去看望殷仲堪,劝解他说:“桓玄的志向兴趣不比常人,常常因为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职位而大为不满,您对他过于优待了,这恐怕不是能够长期维持的办法吧!”殷仲堪心中不高兴。

胡藩的妻弟罗企生是殷仲堪手下的功曹,胡藩从殷仲堪那里出来,对罗企生说:“殷仲堪把长矛倒转过来,授柄于人,自己一定会遭难的,你如果不早早地图谋去留,后悔可是来不及的呀!”

司马道子独揽大权,奢侈放纵,不可一世,他的亲信赵牙本来是个优伶的出身,另一个亲信茹千秋本来是一个负责抓贼的小吏,他们都依靠贿赂、谄媚得到提升。司马道子任命赵牙为魏郡太守,茹千秋为骠骑咨议参军。

赵牙为司马道子修建府第,堆积假山、挖掘水池,人工和资金都耗费巨大。孝武帝曾经莅临司马道子的府邸,对司马道子说:“住宅当中竟然有山,当然很好,但是修整装饰得太过分了。”司马道子无言以对。

孝武帝走了以后,司马道子对赵牙说:“如果皇上知道这山居然是用人力堆积成的,你就死定了!”

赵牙笑嘻嘻地说:“有您在,我赵牙怎么能够死呢!”他为司马道子营建的游宫越来越华丽。茹千秋更是卖官鬻爵,招权纳贿,搜刮的钱财加在一起数以亿计。

博平令闻人上疏说出了这些情况,孝武帝更加讨厌司马道子,只是迫于母亲的压力,没有下定决心罢黜他。于是,他提拔那些当时有声望并且和自己关系亲近的王恭、郗恢、殷仲堪等人,任命他们担任朝廷内外的重要官职,用来防备、牵制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也把王国宝和王国宝的堂弟王绪等人作为心腹,从此东晋朝廷内外党派、集团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再也没有过去那样友爱团结的欢乐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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