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收拾刚洗完的头发时,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的。某某去世了,老公做着饭,头也不抬,幽幽地冒了一句。
什么?谁不在了?我感觉晴天霹雳。他的音容笑貌一下浮现眼前。
就是咱生老二时,开车送咱去医院的那个人。老公平静地说。
我怎会不知道?命悬一线的时刻,是他开车一路颠簸,经过4个小时,送我到了医院。
我还记得他家里打鱼,弄了很多小鱼,在庭院支了个大锅,加工鱼仔的情景。他低头劈着柴,回头看见我家小二馋猫似的盯着锅里的小鱼,哈哈一笑,说到,一会熟了,你拿个大碗来,给你盛一大碗啊。儿子马上羞涩地转身,跑到我身后躲起来。他很少回去,见到这阵势很有点不自然。
还记得大热天,他请好几个师傅在我家门口空地上焊船,为他儿子撈光景,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下水了工作了。
日子过得好快,等我再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前年冬天。回到老家看婆婆,婆婆无意间说到村里的他得了肝癌,亲人都瞒着他。我就提了东西去看他。正好他和妻子都在。他躺在一个偏房的床上,脸色很黄,眼睛也是蛋黄色。我第一眼看过去都感到吃惊,从来没见过像桔子皮一样颜色的病人。他瞪着眼睛,咧开嘴,问候了我一句。我随声附和着,照顾他的心情,随便说着病应该不要紧,会好起来的。他信心满满地说就是就是,这段时间在家里感觉好多了等等。我听见里屋有婴儿轻声啼哭的声音,就问谁家孩子在哭?他和老婆满脸幸福地说有孙子了。我这才走进庭院里去看。庭院收拾的很齐整,又气派,二层环形楼房都用钢化玻璃做了包装,亮堂又暖和,比我家里感觉精致多了。他老婆领我到了里屋,我看到他小孙子躺在年轻的儿媳妇怀里,幸福地闭着小眼睛。我用红绳拴了100元钱,塞进小家伙紧攒着的小拳头里,说了两句话,然后又随他媳妇来到偏房。此刻他略显疲惫,我继续安慰寒暄了几句,随后离开。
今年冬季回去,因为忙于婆婆的病,还有后来婆婆的丧事,无暇得知村里人的消息。只是暑假再回去,公公感慨,村里人接二连三地走,包括这个年轻人,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没想到今天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离去了。
他今年48了。老公说。老公最近也身体出了点状况。他很关注养生了。感慨这个年轻人,大概也是在感慨自己吧。
明天回去看看吧,他说到。
好的。我吃下第一口饭,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感觉今天的米,蒸的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