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女人优雅浪漫的神秘气质掀起的效仿风潮中,在钻研她们衣橱的空挡琢磨她们的语言也算是另辟蹊径。最喜欢法国女演员奥黛丽﹒塔图叽里咕噜吐出一串玑珠时眉飞色舞的灵动,连同那些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认真神情和摇头晃脑,引人不自觉的迷恋。
每一种语言都有其“擅长”的领域。相比而言,西方语言妥帖饱满的深情、直抒胸臆的流畅在表达情感方面似乎更胜一筹。依照另一种语言的规则表达自我,神奇的摆脱了语言背后的文化在情感表达中的含蓄和禁忌,有一种被隐形衣包裹着的安全感,仿佛说着另一种语言的你,就是另一个你。
都说语言是通往另一种文化的大门,这种说法充满了工具化的实用主义理念。我倒觉得语言本身就是的巨大的宝藏。它迷思一般的出现,伴随人类的活动中不断发展变化,成为活着的历史、流动的文明。而掩藏在语言规则下不易察觉、自成体系的运转机制和逻辑,恰恰是作为一个外国人通过有意识的语言习得观察探索的妙处,以“旁观者清”的局外人视角,在“求同存异”的发觉和比较中洞见语言使用者的姿态。
踏遍沃野四海,览尽世间芳华是多少人心中的向往,我们一次次背起行囊,在旅途开始的时候都期待着能看一下别处的风景,过一次别人的生活。回顾自己过往的旅程,即便是同根同源的香港,也只能在听不懂粤语的尴尬中游离于这个城市之外,时时刻刻被提醒的游客身份里掩藏不住那挥之不去的沮丧事实:你终究只能是自己。语言是对这种脱离的对抗,唯有语言,可以模糊这界限。
教育方式让我们对待学习这件“大事”实在太过认真较劲,对人类辉煌灿烂的文明积淀的美好堂而皇之的熟视无睹,好像只有如抬不起头的老黄牛一般不分昼夜的隐忍辛劳、苦大仇深,才配得上对“知识”宗教般的信仰和敬畏。东方人的羞涩腼腆、含蓄内敛,和对学习秉承的谦和恭谨在语言学习中也少有裨益。在语言学习这件事上,实在大胆的使用远比纸上谈兵来的更有成就感。而自己最初学习法语的动机,也只是听着那些流畅动听的电影对白,脑补操着一口流利法语的自己。
虽然并不能否认干巴巴的词汇和庞杂生涩的语法带来的算不上美好的学习体验,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也绝不该是对待心之所钟的态度,枯燥苦闷是不辜负兴趣值得付出的一点小小成本。咀嚼着微微撅嘴的“ong”音和从喉咙里搓出“r”的美妙,愉悦的享受这种“角色扮演”中发现另一个自己的乐趣,同时暗自期待能沾染一丝法语的优雅气质,是对更好的自己的期许。
在生活的压迫与日俱增的年纪里,下决心花费时间和精力在一件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可预见“回报”的事上并不容易。非要为这件事寻找“正当性”证据,暂且当作打破规律安逸中令人疲惫的乏味,让自己不在岁月的流转中褪色陈旧的方式。学着对自己宽容一点,不纠结于是否在做“对”的事,把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的生命活得充分本身就是我们的义务。
抱着“有些事现在不做永远都不会做了”的想法,从头发到脚趾都体会到光阴无情流逝的紧迫,甚至怀念年少轻狂时自以为是的无所不能,一切都欣欣向荣的蓬勃生发,孜孜不倦、生生不息,像奋力吹气的蒸汽车头一样折腾蹦跶着。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的年纪渐行渐远,坚定不移的在记忆力开始退化的27岁做出学习法语的决定,这样固执的不服气是千方百计让时间留住的天真。
好吧,即使看上去再无益处,听说多学一种语言至少还可以降低老年痴呆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