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心疼妈,对妈说:“旧房子打扫了也没人住,没必要辛辛苦苦去打扫吧?”
妈沉默不语,拽着我在灰尘和污垢中穿梭了整整一天,拖着满鼻孔的渣滓和打不完的喷嚏。说来那座老房子也争气,在一整天的忙碌后它污浊的眼神终于闪出了点亮色。开门的瞬间,所有久困的空气呼啸着扑面而来,一眨眼汇入村口妖冶的季风里,没有名字。可能内心埋藏的敬畏太多,因而在这座老房子里每前进一步都需要勇气,像是踏进了最神圣的存在,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沾染着您的气息,您最喜欢的这座房子背靠着最坚实的大山,面朝着最宽广的河滩,目之所及,一览无余。也像极了您眉眼间沉淀的大气和淡定。
您临走前交代过院子里所有的树木花草不能枯萎了,还有那个葡萄架下您用来练书法的案几更不能挪动,以及您钟爱的小古玩都要在柜子里小心地收藏着……然而这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总给我造成您未曾离开的错觉和幻想。打扫完第一个房间,妈已泪流满面,她嘱咐要用最干净的抹布擦哪怕最脏的角落,我不敢违抗,就像从小到大您说一,妈和几个姨妈舅舅从来不会说二那样,在大冬天冰凉的水里一遍遍重复着洗抹布的动作。
您喜欢的紫檀熏香充斥在许久不闻人烟的房间里,妈说:“你姥爷生前最喜欢干净的环境,我们帮他打扫干净了,让他老人家也舒舒服服过年……”
岁月的风吹散了脚边的土,每一天。
每一天,我都在想念,想念那些和哥哥们在这座院子里斗狗追鸡的日子里所有鸡飞狗跳的瞬间,总有您最及时的碎碎念:“妹妹最小,你们要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