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鼠年春节的前一天,我除了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不能做别的事情。从这一天开始社区的医生每天两次打电话催促我测量体温,询问我的健康情况。灯笼、窗花和对联依旧是大红的颜色,大多数时间母亲都站在对面窗前望着我的房间。我躲在窗帘的后面看她,母亲有时在喃喃的祈祷,但多数时间母亲总是镇定的一脸微笑。
母亲的微笑让我从最初的惶恐逐渐的安静下来,我觉得这份镇定的因素不仅仅来源于母亲,还来源于一种信任,一种感动,一种理解,一种担当和一种责任。我不能贪图个人的一点自由就去给日夜忙碌的医生增加负担,给守候在小区门口的自愿者添乱,给超市的工作人员添堵,给邻居们添一丝的惶恐和不安……我不能,我不能给社会添加负担。尽管我知道我只是途经了那座城市的边缘。
母亲每天按时送饭给我,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和手机为伴,也学会了思考。微信里每次更新的数字背后,又有多少白衣战士在流血流汗的奋斗,十天建成的火神山医院,这背后又有多少辛苦的劳动者为之付出,成就了中国速度!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们,日夜在呕心沥血的寻找治疗的药物……一线的人们在面对面的和病毒抢夺生命,我能懂他们的焦灼,也能懂他们的无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动其中,甚至泪流满面。相对而言,我只是失去了一个团聚的春节,延误了一场订好的婚礼,耽误了一次生意上的签约,违约了一个朋友的酒会,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的生命还在,我们还有好多个可以团聚的春节,一个改期的婚礼,从头再来的生意,无数次的朋友聚会,可是他呢?那个折了翅膀的天使?去往天堂的路上,可有哪一位仙人为你收拢带血的翅膀?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守着冬将尽,春可期的盼望度过一个又一个白天和黑夜。何况我不是医生不是护士,我不是身着迷彩服的军医,我也不是能搬动钢筋混凝土的壮汉……,我只能安静的等待日出日落。
冬天的夜总是比较漫长,当一颗流星划过了夜空,刚好照亮了母亲的瘦弱的身影,她依旧站在窗前祈祷,窗子是开着的,风拂起母亲的白发,就像塘前开花的蒹葭。我知道,她是在为我,为家,为那颗一闪而过的流星,为所有人在祈祷,祈祷这一次国难早早结束,祈祷好人一生平安!
元宵节,母亲点亮了红灯笼,打开了我的房门,我看见母亲眼里闪着的泪花。我是幸运的,躲过了恶魔,我平安了。母亲给我端过来一杯酒,她说:“儿呀!喝了这杯酒,去换岗吧!妈给你报了名,去做一名自愿者吧!” 我拥着母亲,就像拥抱着我的世界。母亲爱我,母亲懂我,是母亲给了我一切,那我报答给她的一定是我今生的所有。
正值冬春交替的档口,一场阻击病毒的战争,早已全面打响,我来参加战斗了,我来了!我守在岗位上,我觉得我和一名军人一样的神圣。春节已过,春之将近,尽管因为病毒的袭击改变了祝福的味道,国难当头我们何谈快乐?
我们不谈快乐,只说平安,我们惟愿平安。
2020-02-09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