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秋夜,画子穿着一件棉麻长裙睡衣,安静地站在十九层高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点点晕黄的灯光,像一个个骑士一般穿过凉风,穿透玻璃,将轻晃的枝桠带到了她那双再也明亮不起来的水眸中。
是的,画子是一个盲女。
此刻的画子,心中确平静如水。为何这样平静,她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习惯了。都快要忘记了当初刚刚得知自己的眼睛瞎了的时候的抓狂和悲痛。
时间久了,习惯久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两个月前的一场车祸,让画子在医院躺过了半个月的危险期,在醒来的第一秒,她还在病房里看到了一个陌生人。陌生人穿着一身白色旗袍袍,有着一头青黑的短发,脸上画着精致的戏子妆容,清秀却不失俊朗,一双清扬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又仿佛是在透过自己寻找着什么,嘴唇淡淡抿着,看不出他的情绪。
画子觉得惊讶又好奇!她刚想问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样奇怪地盯着自己看,却不说一句话?突然间觉得天旋地转,一片黄与黑,她就感觉自己沉重的眼皮和疲惫的身体拉着自己的心进入了睡眠。
而梦里,一无所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画子在黑暗里想将手从一双温暖而粗糙的大手中抽出,刚动了一下就听到身边一声惊喜的呼叫:“画子,你醒了!”然后画子在黑暗里就听到一声按键般的响声,还有哥哥幸福大叫医生的欢快之声。不一会儿,就听到身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凌乱的嘈杂声。
画子听出来哥哥踩的重重的,颇有节奏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喊:“哥,你怎么不开灯啊?医院也停电了吗?”四周忽然如瞬间爆碎在地上的杯子一样,下一秒安静无声。
“哥,买点蜡烛吧,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画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绷带,松了口气,又动了动自己的腿,她赶紧双手在胸前画十字架,“感谢上帝与我同在,阿们!”接着她又坐起身轻轻扭了扭腰,没有伤口……画子沉浸在自我检查与身体“反醒”的忘我状态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哥,你走了吗?”
“没走。”哥声音有些哽咽,一群医生摇头叹息出去了,走在最后的成医生朝画子的哥哥摆手。画子哥哥点点头,转身说:“画子,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买蜡烛和你最爱吃的香米粥”。“恩,好,哥,别忘了再买一提素的小笼包,我肯定很久没吃饭了,饿的难受。”
“恩,好。”画子哥哥红着眼眶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画子瞬间闭上了眼睛,心里大喊: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绝对不可以这样!画子让自己躺下来,眼睛依旧紧闭,她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好,睁开眼睛!还是黑夜,眼前还是黑夜!
画子的眼睛湿润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刚刚逃出了一场灾难,又陷入了另一场灾难!画子双手青筋暴起!手上雪白的被子露出了有色棉绒,就像少女雪白的肌肤,被抓出一道道残破的血痕。
此刻,画子明白,自己的世界迎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