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山寨两旁的耳房大多亮着灯,不时有吵闹声传出,我仔细听来有玩牌九掷骰子或是推杯换盏之声。万幸的是,屋外并不见半个人影。
脸上仍旧火辣辣的疼,脑子是清醒了,身体却不听使唤。阿嫂搀扶着我三步并作两步,身体的重压大半都倚靠着她,几乎是拖着我向前走的,没走出多远阿嫂便气喘吁吁,渐渐走不动了,我身体一侧摔倒于地。
“你还是自己走吧!我真的不行了。”脸贴在地上却不感觉凉:“你一个人走便能活,若是带着我,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不行,说好的一起走就是一起走。”
我如一滩烂肉般陷入泥地任由她拖拽,拖出两丈来远她便跌坐于地,哭了,我知道,她此时应是那种嚎啕大哭,却又不能,只能强忍着细声呜咽。
“你若是不走,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
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滋味恐怕比饥饿更令人难受,我却要令她更难受。
“小爷我生平阅女无数,十岁撸管,二六破处,从来都是吃干抹净抹嘴走人,还跟我没完没了了,你给我滚。”后面的话狠了点,但我已说了出口:“不就是和你困了一觉么?你当你是什么纯情少女?不过是个投怀送抱的荡妇罢了,更何况我还是你杀夫仇人,你就是千古第一淫娃。”
此话一出瞬间便安静了,早知如此简单我还装甚么好人,双眼一合便睡去……
走了么?
“呜呜……”她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哭得却更厉害更小声了。
我平生最怕女人哭,女人一哭男人必输。她这是讹上我了。我第一次明白,女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睡的,这种动物实在是太可怕了。你要是把她睡了,便骂不走打不跑,哪怕是想舒舒服服的死啊!连门都没有。
“想死是吧?好,我这就陪你一起死。”
我心中只一惊,猛的睁开双眼:“你干什么?”
借着微弱的月色,只见她突然跳起来扯着嗓子就要大叫:“来……”她这是要将那帮强盗引出来。
我不知又哪来的力气,就在哪一瞬间飞蹦起来朝她嘴捂去。
“你不要命了。”我轻声呵斥。
“哼!你不是说你连半分力气也没有了么?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不怕死却也分两种:一种是英雄,另一种是懦夫,我便是那懦夫。
怕死也能成就勇者,赤可成为鼠类,阿嫂便是那勇者。
诶!你就是我姑奶奶行了吧!女人睡不得啊!女人睡不得……我觉得,还是撸管比较好一点。
“不对,不对。”
“怎么了?”
“不能走这条路,万一有人出来便撞上了,而且就算出了山寨,那山口的关隘肯定也有人把守。
“那……那怎么办。”阿嫂语带慌乱。
“从后山走。不过,后山必地势险要,也难行。但总比被他们活捉了要强。”
我俩连走带歇进到树林,虽然还未完全逃离,但已听不到山寨的喧闹之声,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想必离山脚也不远了,咱们销歇……”
我还未说完,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叫喊,虽不甚清晰,却如同一万把利箭穿堂而过击碎心胆,将我惊出一身冷汗。
“大事……大事不好了……大王死……大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