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殇

              蓝 岸

                一

从远古奔涌而来的江水

像大地切开的肌肤，热血沸腾，脉搏跃动

遏制不住的激情奔腾于山川之间

浪花如蝶，如水的魂魄，起舞于江水之上

让庄子的梦想沉缅于河流的胸膛

众神播种的花盛开于沱沱河的芳草中

盛开于周天子的雪山下

借唐古拉山的风撒向掩埋尸骨的山冈

于是，悬崖一般的额头孕育了坚硬的智慧

于是，大地宽广的躯体孕育了茂盛的林木

              二

石头上撞击的火依然闪耀在记忆的河岸

依然穿越时空的尘埃

照耀着明天的楼宇、河流和沙滩

青铜树上生长出来的鸟儿仍然在鸣叫

九个太阳在天空中轮回的旋转

稻穗从神农氏的手中拔苗，生长

沿太阳鸟的翅膀茂盛于祖国的原野

黄帝手中的长矛舞动，剑戟闪烁

呐喊和马蹄奔突，嘶鸣

血雨腥风中托展出广袤而精美的图案

                三

琴声断裂，抚琴的手指落下

屈原的行囊放逐在峡江，迂回婉转

穿过巫山云雨的黑，瞿塘峡的白

把一颗心丢在汨罗江上

路漫漫而修远兮，求索的脚步化为石头

故乡，那遥远而迷茫的家园

昭君在草原遥望你，层层叠叠的恨堆积

那飘在天空中的云朵如流浪的孩子

总会在不经意之间

把压抑在心中的眷恋向下倾注

                    四

硝烟从旷野上升起，弥漫着北方

侵蚀着涿州城的城阙

刘备的草帽摘下，拱手于桃园之中

拜倒在隆中的茅屋。寒光闪过

夜的伤口在迷茫中流出鲜红的血液

诸葛亮的蒲扇把一半江山劈开

大地颤栗，江水横溢

赤壁的火焰映红了天上的云彩

在江水中死去的人啦，又在江水中永生

那悬挂在崖壁上的棺木

安放着一双双不眠的眼睛

                  五

倭寇的炮火从杭州湾窥视着中原

杀戮、掠夺和奸淫肆虐

南京城在哭泣，旅顺口在挣扎

中山舰在江涛中竖起了中指，即使折断

也会发出断裂时钢筋般的声音

溯流而上，猿猴哀鸣

颤抖的船帆载不动张自忠的躯体

于是，鬼魅惊悚，放下枪口和屠刀

于是，一座巍峨的山在喜玛拉雅崛起

                    六

阴冷的语言飘落在法租界的街上

一双双手如春笋一般从土地中拔起

像森林，更像火焰

从南湖的小船，从水面上飘浮的浓雾

把微弱的光和刺目的痛寄予了北方来的风

井冈山的炮火撕开了夜的衣角

韶山的红杜鹃在秋天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长征，向着雪山，向着昆仑

赤水河相信，大渡河相信

红军的脚步将会重置这山川，这河流的意义

                    七

向大海奔流而去的江水

如大地吟唱的歌谣，深沉悠远，博大浩渺

遏制不住的是对海的渴望

黄色的音符，起伏的弦律在水中跳跃

让众神的梦想化作一阵阵波涛

在江水中死去的人啦

终将在江水中永生。那飞翔于空中的排雁

嬉戏在浪花中的海欧

那飘在天空中的白云，洒在江面上的阵雨

都  是  你  们  不  灭  的  魂  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