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的春

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之间,春天的脚步似乎来得更为急切几分。绿化带上,嫩绿的小草像是听到了冲锋号,争先恐后从土里探出脑袋,挨挨挤挤,一片连着一片。枝头的花儿们也不甘示弱,一朵挨着一朵,你争我抢。

热闹城市,蓬勃春日,追求繁华似乎已然成了人们融入这季节的本能方式。或许是每天身处在城市中,我对这份扎堆的热闹似乎有些免疫,唯独对山野间那不太热闹,甚至稍显萧瑟的春更为钟情。

山野广袤,远离了城市里那熙熙攘攘的人气,这里的花与草苏醒节奏似乎比城市要慢上半拍。它们不知道节气表,只遵循石头的温度、土层的湿度、山风的方向,从蛰伏中醒来,当城市已是一片花团锦簇之时,山野间的草木才刚刚苏醒。

这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中游客屈指可数,颇有种和它秘密约会的感觉。工作日在城市里身心疲惫人,到了山野间,似乎恢复了很多能量,我们一行三人健步向前,刚走半个钟头,已浑身冒汗。

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它们没有公园里那些花儿娇艳的身姿,却有着一种质朴而倔强的美。一阵风吹来,它们昂着倔强的小脑袋,即使左右摇晃,也不愿低下头去。

拾阶而上,山坡间突然跌落一汪幽蓝,湖畔芦苇仍举着枯黄的旗穗,紫藤萝的树干还缠着去年的藤蔓,唯有左侧浅滩处,一棵迎春樱桃开得正旺,饱满的花骨朵在微风中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跳入那一池春水中。

整个湖畔,似乎只有这一棵树提前迈进了春天,它是绝对的主角,不像城市公园里那整齐的粉白,它的花瓣是带着野性的水红色,五瓣花瓣边缘泛着透明的光晕,像是被山雾吻过的痕迹。最底下的花枝低垂着,将倒影投在水面,一阵风吹过湖面,搅碎满树花影,惊起一只蛰伏的水鸟,让人有种闯入世外桃源的错觉。

虽不是桃花,它却让我想到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句古诗,古人在千年前便领略到了这山间春景的独特,感受到了与闹市春景截然不同的韵味。如今的我,也站在这片山野之中,被这稍显萧瑟却别具一格的春色深深打动。

我喜欢萧瑟和繁华交织的山中春色,恰如人生一样,那些咬紧牙关的艰难和那些聚光灯下的荣耀一样宝贵,一样独特。

我喜欢山野间这慢半拍的春天,它因不急更显独特,人生何尝不也是可以慢半拍的,在想停的时候便停、需要慢的时候便慢,完成自我修整后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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