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喜欢做梦。
梦里纷繁复杂,但又温馨无比。
就像席慕蓉所说,“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与感激。胸怀中满溢着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我第一次念起这首散文诗,该是在高二吧。高二的某个午后。有阳光殷勤的洒在白杨树上,我拿着电话筒,一边随着白杨的叶子摇曳,一边轻轻的念着。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惊觉,原来白杨的叶子是随着风变换色彩的。一阵风银白。一阵风苍翠。我像是按照数学老师所教的,突然茅塞顿开一般的找到了规律,摸清了线索。
最近的梦就像那年操场旁边白杨树的叶子,密密麻麻,异常凌乱。乱中却又有序衬托出一根主线。就是你啊。
一直都是你。
2
我喜欢梦。
梦是一个隐秘的世界。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并且经历着的世界。梦里,我不再幻想时间真能倒退,不必纠结何为爱、不爱和爱不爱。
梦之于我就像爱之于杜拉斯,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梦里,有我想要的人生。
就像弗洛伊德所说,“梦是一个人与自己内心的真实对话,是另外一次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生;在隐秘的梦境所看见、所感觉到的一切,呼吸、眼泪、痛苦以及欢乐,并不是都没有意义的。”
是的啊。我该知道,梦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我还记得你。所以,你的抚触,你的叹息,你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晰,那么让我安心。
可是我却忘了喜欢一个人时的那种心动。或者我该说,我不知道何为喜欢一个人。
就像你说,“我喜欢你”。然后你就远远的离开了。
好远好远。好久好久。音讯渺然。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就像一觉醒来时终于又遇见了阳光时的温暖吗?不该就像明知世界的本质是苦可仍觉得这个人是唯一的那点甜吗?
3
再次遇见的黄昏,该是在大二的中秋。我从旅游大巴下来,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忽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你。你对我笑着,远山瞬间成了背景,夕阳柔柔的打在你的额前,有微风拂过你的眼,你的眼里有星星。
你说,“即便那么多人,我也能一眼找到你”。是你的眼睛很好,不是我那么的鹤立鸡群。
那年冬天,喜欢到处乱走的我,某次又从返校大巴下来。这车会从学校前门途径高铁站、侧门再绕到后门,而我的宿舍距离前门和侧门都比较近。车经过前门时我没有下车,想着前门太荒芜,我该是从侧门下车吧。当车经过高铁站时,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下车了,觉着多走几步路应该会很自在的吧。这也是我第一次在高铁站下车。
好巧不巧,才下车的我就看到了你。你站在车头,看着我,笑着。
你说,“我错过了高铁,有预感会遇见你,所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那年我剪了短发,笑着的时候有一个梨涡。往后的好多好多年,每次遇见,你总对我说,“你怎么变了?”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是,我变得与那时的我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我的笑里有最合时宜的温度,我的眼里没有丝毫疲惫,像极了阿里萨眼里如同母鹿一般的费尔明娜。而你,对那时的我是多么的记忆犹新。
不止一次想知道,为何阿里萨会觉得费尔明娜像母鹿,而不是小鹿,或者公鹿。后来,在人生的某个时刻,我突然就想通了。对于危险,小鹿往往后知后觉,而公鹿或许也像人类的某些大男子,它们都不会像母鹿一样随时保持警觉。所以,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么写着,像母鹿一样,费尔明娜的形象一下子就在读者心中凸显了。高傲,警觉,精力充沛。
真是一个固执的坏丫头啊!就像我一直偏爱“遇见”这个词,而不喜欢“遇到”。遇见,更强调了那一刹那的悸动,的喜悦,的感激。而遇到,在我看来就只是拥有一个结果,而失去了遇见时那种动态的过程和心情。所以我总说,我遇见了你。
4
前段时间看了一部很唯美、很隐忍、很克制的百合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片末,她说,我后来又见了她一次。她又说,再后来,我又见了她一次,那一次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她。
好久没落泪的我,竟然不觉中酸了眼眶。
你看,见,是多么伤感的一个字啊。遇见,又充溢着太多美好。矛盾中,辗转出了太多不可描述的情深。聂鲁达才会感慨,“相爱是那么短,遗忘却是那么长”。
所以,我多么想问问你,特别是在这个阳光异常温暖的午后,特别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已经不记得后来的我们是怎么分开,怎么各自经历,怎么久别重逢,怎么争执,怎么变了。也不想再深究时间又是如何对我们各自进行了怎样的打磨。
我就想问问你,世界还是很温暖的,那就请让我们重新遇见,好吗?
5
十二岁时,周末总是阳光明媚。表妹和我走在市中心的环形花园。我们聊着各自同学、老师的八卦。猛地,你的笑脸出现在我的左侧。
你说,“老大!这都能遇见你?”
那天的阳光和这些年的初夏一样,温柔缱绻,恋恋不舍。
有时候,特别是午后醒来,迷糊中总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像猫抓了心。我好像出现在了时间之外,世界之外。再也没有难解的几何题,没有背不住的公式定理,更没有房贷、车贷,没有难理的亲戚关系,也没有难以调和的工作矛盾。就只能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也不知你还在或已不在。
我甚至想着,“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我不会在意。不会。
你就像从层层叠叠的白桦树叶间偷偷洒下的光束,我看见了你,就足够了。这种隐秘的欣喜,一直在我心里,就足够了。
6
你陪着我走着,准备从前门送我回去宿舍。我们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就觉得很开心,很轻松。我笑着看着你,年少的你在阳光下有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像极了早些年我偷偷在课堂上翻看的青春小说里的男主角。
原来,阳光下的睫毛是如此充满蛊惑。我想用手轻轻摸一下。可又怕惊醒了幻觉。如彩云,易散。似落叶,易乱。
不知道为什么,宿舍楼下的我突然被一股浓浓的忧伤裹挟。
如果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缘分。凭着这一次的偶遇,我想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注定会被消耗殆尽了吧。
我至今都没想通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在高铁站下车。也想不通怎么又会因此而恰好遇见错过高铁的你。
后来的我迷上了哲学。以为能够尽量看清这个世界。
却不自觉陷入了宗教里,无法自拔。并不是说我成了某个宗教的虔诚的信徒。我只是,就像冯友兰先生所写的,宗教不过是一部分哲学参杂一部分迷信。我只是迷上了它们的哲学。宗教哲学。
就像命中注定。
就像轮回。
就像有时候我做梦,总会梦到一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路途。却又在某一天,现实里的我踏上了某个哪里,突然想起,我好像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明明知道自己在理论上从未来过。那只能是在梦里了。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分明解释过这样的状况,说是潜意识总比我们以为的更加清晰的帮我们记录一些日常生活里完全被我们忽略的东西,再以梦的形式反馈给我们。
就像我梦到一段对话,很多年后突然在现实里经历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对身旁的朋友说,我如果说很久之前我就梦到了这里,你会不会觉得很神奇?朋友一般会说,我也有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情况,弗洛伊德的解释也略显牵强。
就像前缘未了。
7
朋友和我相约去影院看了《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当然,是我缠着她去的。因为当时这部影片的简介吸引了我,当然还有它的名字。不过看了影片之后,我也不忍不一吐为快。
我告诉她,“我们这些城市不停新建、拆迁,美其名曰为了经济发展。你看看人家布拉格、雅典,没有这么多的变迁,那里的人也还是活得很好嘛。而且他们随时还可以上演一出《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而我们啊,如果某天走散了,又该去哪里重新遇见呢?很多地方都变了,甚至我们那边矗立在市中心作为整个城市象征的雕像都能换了又换。”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这一代人是不是注定要经历太多变迁?看台剧《我可能不会爱你》,我就特别羡慕女主角,她从小在台北念书,后来在台北工作,好朋友都在身边,一个电话,一个讯息,就可以出来陪着她聊天,喝酒。
而我呢?不知道流转了多少个地方。
我记事特别早。我还记得两岁多的时候,在动物园的转角,爸爸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自己拿着雪糕,站在那里等他们。路过一对母女,女儿说,妈妈,老虎好可怕,我不想去看它。我却在心里想,我才不会害怕老虎呢。于是我往前走,才转过去,老虎不知怎么大吼一声,我原地愣住,动弹不得分毫,感觉天旋地转,哭得惨兮兮的。
梦里也是如此,一遇到危险,总是腿软得走不动路。总希望面前有一双手,能够让我牵着,能够带我飞起来。
2008年的汶川地震,之后无数次的余震,都能让我回想起当年那个场景。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根本抵挡不住命运的心血来潮。而在如此浩瀚的宇宙之中,竟也无一处可以栖息的安全之地。
小时候在乡下生活过几年,几次转学。每一次转学,我都会盯着窗外的树,是盯着,尽管小孩不知愁,也不会无聊到发呆,但小小的我就是在课堂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的树,告诉自己,我不怕,这些家伙是熟悉的,它们还在窗外守护着我。
而从小到大,我不知道搬家了多少次。越到后来,我越感到亲情的沉重。
最让我无助的估计就是那次半夜里突然生病而住院。
医生不停来问我,你家长什么时候能到,你肚子疼得这么厉害,必须要尽快做手术。而我在早上便给妈妈打电话,她和家人在逛街,说尽量快些赶回来;爸爸的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麻将声,他让我不要指望他能来,他有事,很忙。再后来医生也放弃了让我的监护人签字,考虑到我的情况确实凶险,让我自己签字,然后推进去手术室。
手术结束,应该是晚上了吧,妈妈终于是赶到了。而爸爸,第二天早上,我清醒之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他打来的,在骂我呢。
医生说,如果手术再晚两个小时,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生命怎么可以这么脆弱呢?小时候,舅舅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盯着他,想要知道他到底有几分会给我买礼物的心。他耐心看着我,多次问我。于是我试探着说,我想要两只小鹅。他以为是毛绒玩具,带着我到处去找。我却一一否决,我说,我要活的那种!我以为他会像我的父母一样,不再同意,他却竟真就给我买了两只。也许在他看来这个礼物微不足道,只当满足小侄女的一个心愿,但是对于当年的我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啊!只是两只小鹅在那么幼小的我的手里,也没能颤抖几天。
我没有家。
我只有“许许多多浆果一样的梦。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我只有“我的手指和创痛”。
是不是因此,我总固执的想在这些变中狠狠抓住一个不变的家伙呢?
比如小学教室外的树。
比如我好不容易遇见的你呀。
8
不过我总觉得这座城市和你的气质很般配。我一点也不会喜欢这里。这里没有恣意的春花,我也很少看到月亮,蓝天和白云。可是我希望你留在这里。固执的希望着。
你说,“会的。”
我相信着你,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迷之他信力。你适合定居在成都,开着一辆优雅的车,来回于家和她之间;穿得像模像样的,穿梭在各类精英之中。
多年以后,你我在一个小城再次遇见,你说,“果然还是在这样的小地方才有可能遇见你啊”。
我还是告诉你,我每次路过成都,都觉着这是我呼啸而过的青春里唯一笃定的地方,是南来北往的匆匆里我唯一还能偶尔想起你的地方。所以你,要定居在成都啊。
我们的成都,没有二环高架,没有地铁,却有一圈又一圈环线绕成一颗心连接着一颗心,串联到远方。
在那样的成都里,我说,“存钱,我们去德令哈。”
你肯定不知道德令哈在哪里,估计也不知道海子是谁。但是你立马回答,“好的。这个月还是下个月去?”
我想和你坐北上的火车,看着车窗外的色彩由葱绿变成藤黄,心里悄悄酝酿出一个比敦煌还要灿烂的彩色故事。我们去看海子的戈壁,去看飞天的壁画。 还想在满是小时候的星星的天空下,听着牧马人的情歌,想象着千百年以前就有过的温柔的夏夜。 真是一个睡在旧时光里的孩子。 我后来迷上了弗洛姆的《爱的艺术》。他分明写着,一个成熟的人最终能达到他既是自己的母亲,又是自己的父亲的高度。他发展了一个母亲的良知,又发展了一个父亲的良知……成熟的人既同母亲的良知,又同父亲的良知生活在一起。如果一个人只发展父亲的良知,那他会变得严厉和没有人性;如果他只有母亲的良知,那他就有失去自我判断的危险。
这不同于阿德勒所说,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弗洛姆给了我们一束主观能动的曙光,我们哪怕遭遇过不幸,我们还能去努力突破幼儿的自我中心观,通过努力而拥有幸福的可能。
有希望就是好的。我喜欢为了希望而努力,为了幸福而努力。
我一直觉得我还算是一个温暖的人。因为我一直渴望着温暖。
当夏天的风拂过我的脸颊,我就可以原谅这世间的一切。
9
直到工作五年后,我终于有了一个很固定的假期,和一个同样喜欢到处晃悠的朋友。我们花了十天的时间,完成了大西北环游。
飞天的壁画前,我想起了三毛给她的小熊写的信。小熊,敦煌飞天的时候,我想你。
而某晚,我们住在德令哈。
德令哈的星星亮过你的眼。德令哈有最后的抒情和草原。德令哈的夜晚,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在德令哈了,”我说,“终于。”
你说,“两天前,我在德令哈。”
果不其然,因为那一次高铁站处的偶遇消耗掉了我们所有的缘分,所以哪怕我们都还记得德令哈,也都去了那里,也只能是隔着几天的距离。
果然,海子说的很对,“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阿德勒写着,眼泪是一种水性的力量,你哭,你流泪,只会针对对你的眼泪有反应的人,你是在用你的眼泪把对方贬低入奴仆地位,而让对方满足你。
多么自私啊!所以后来我很少哭。哪怕痛得很,不得不哭,也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死死咬着嘴,狠狠哭一次。
然后人前的我又是那个笑得最灿烂的女子。
我也不想再找人倾述自己的悲哀,自己的遭遇,自己的难过,自己的纠结。这个世上,有些痛,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然后反思,成长,强大。
有一天,我想我会变得很强大。这得益于那么疼爱我的你。
我将俯首感谢这所有一切。
10
恍惚里,我总能梦见大学的时候。
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河边,有一条雾带,我看着河堤的草疯长。
草就像蜿蜒的心事。春草年年绿。而思念总是湿的。
你在给我抄写化学实验报告。印象中你的字该是丑得可以。可实验报告里的字还算可以。
你说,这么些年,字体也是会发生变化的。
人也该是如此的吧。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我,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吧。
我领着你去散步,却遇到好多人放风筝。我要你去学歌,《风筝》。你死活不肯。
你说,我不喜欢他们的故事。
可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喜欢故事。又不是历史学家,干嘛总要在“事”的面前加一个“故”?搞得像从古墓里深挖出来似的。事就是事,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应该是事。
就像莎士比亚写着,“只要人类存在,只要人有眼睛,你就将与我的诗同在,直到永远”。所以他的情诗过去这么多年了,读来依然鲜活如初。不该是他和她的故事。只是他和她的事。
时间也因此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我在这样的恍惚里,本能的忘了时间,只是间或想起一些事。一些已经发生过,也许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事。
11
那时我也很不喜欢车站。车站略等于别离。每次坐车,心里总会生出一种特别的惶恐。我觉得这个世界就只有自己了,不知道终点会不会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像是重回了小时候在动物园里的弱小无依,茫然失措。
特别是成都平原上呼啸而过的城际列车。倒逼着张狂的夕阳,蔓延出整个眼界的荒芜。寂寞似火。
就像我从来都讨厌一个人住酒店,一个人到处乱晃。
那时候你陪着我,尽管也没为我做些什么,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变得坚强了,变得可以抵抗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觉得自己不会害怕了。不用顾虑了。就像在自己的梦里,无人能敌,坚不可摧。 我想我有时候做的有些事也真是失败。用弗洛姆的话就是还没有挣脱出幼儿式的自我中心观。为什么就不能暗示自己,就像你总恨铁不成钢的对我说,要勇敢,要坚强。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围绕着一个人转的,“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道理都懂,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努力挣脱出去,越是反被束缚住。
这样的我,却总会在列车才出站的时候,想到你。
你就像这夕阳,贴着心的暖。可来去也不过刹那间。
12
我们就坐在车站旁的KFC里,我面前永远都放着一杯不加糖的咖啡。那年的我一直这么执拗的想着,如果我多吃一点苦,是不是生活就会报我以甜。
我看着你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就坐在我对面,那是你与我之间最近的距离了吧。可那时候的我,脑袋因为熬夜而全是混沌。
又一次你来车站接我。我一想到动车尽头就是你的等候,我竟然迫不及待希望这车跑更快一些,再快一些。我们去转车,并肩站在公交车站台,你猛地拉过我,你说,注意车!
就来了一位穿金戴银的阿姨。问我,某某地方怎么走。我戴着耳机,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也不熟。顺便把站台上的地图指给了她。你又过来准备拉走我。人太多了。来来往往,异常热闹。我却很热心的跑过去给她指路,因为她说她不认识地图,也不认识字。后来我们终于挤上了公交车之后,我才发现,耳机另外一端的我的手机,丢了。
依然的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恐慌,没有一丝担忧。只因为你在啊。你没有丢。
你把你的手机拿给了我。我问你,那你呢?
你说,“这样我才能找到你。”
到点了,周一的清晨第一班前往学校方向的高铁就要出发了。我们迷迷糊糊的往车站走去。检票,上车,睡眼朦胧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飘扬的云朵。很多时候我却睡过去了。你喊醒我,让我别忘了第一节课。我答应了你,就下车了。半路上却又转道直接回去了寝室。
记忆里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安静啊!尽管我相信一定是一句话接着一句话的说着,可是我忘了我们说了什么。只是记得你陪在我身边,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
有一次的周末,再也不是去KFC里等车,而是去隔壁镇考试。你提着我的资料,坐在我的右手边。我的左手边是车窗。那个周末有着淡淡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年轻的你我的脸上。那晚,我们去了网吧。我看了一整夜的《粉红女郎》。因为喜欢奶茶。喜欢她演绎的“结婚狂”。那种痴狂,那种炙热。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我们的教室里,每周五晚上,老师允许我们一同观看《同一首歌》。那晚,我看见一位女子穿着红色长裙,跪在舞台上歇斯底里唱着,“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后来她做导演,拍电影,我约了同事去看,《后来的我们》。我特别喜欢片尾曲,“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没有句点,已经很完美了,何必浪费故事没说完……原来我很快乐,只是不愿承认,在我怀疑世界时,你给过我答案”。
在我怀疑世界时,你给过我答案。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得很感谢你才对。
在我那么轻狂的年少,你教会了我很多。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得很感谢你才对。
在我那么脆弱的时候,也只有你轻轻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要坚强,要勇敢。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也得很感谢你才对
13
你说,你还是这么弱,我逼着你忘了我,硬逼着你不要联系我。你要忘了我。放下我。你要,好好的。
细想,我好像看到了你镜片后面的反光。很是光亮,反射在我的眸子里。我看到班里举行圣诞晚会,因为我的转学,而大家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一丝伤感。
你把头压在课桌上,看着我。你说,“你不要忘了我啊。”我转过头,就看到你的眼里有一霎时的光。那么亮。让我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而是染上了层层伤感。
我说,我会记得你。会永远记得你。
你问,是真的吗?
我点头。却又笑了。
只是这笑,花光了我所有力气。
只是回想这笑,我已经毫无力气。
14
又是一个阳光异常明媚的夏日午后,从午睡中慢悠悠苏醒的我,拿着手机,看了又看,有一股明媚的温柔涌上心头。
我想和谁聊聊午后窗外树上的叶子间洒落的星点阳光,聊聊向阳的屋檐下缺牙的女孩和男孩后来的事,聊聊无处不在守护的人和他潦倒的心愿,聊聊此刻安躺在阳光下心中缱绻着的阵阵温柔,层层温暖。我知道,这种迫不及待想和谁聊聊的急切,就叫思念。
而阳光这么明媚,所以你会联系我的吧?
你走远后,我其实很少想起你。就那一次,突然在成都转车,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响了,是你的消息。那是你两年来第一次联系我。你说是因为我把你的QQ删除了。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联系方式。那时候我从来不期待你的消息。偶尔想起你,才发现你已经很久不在。也不会想着要和你联系,只会笑着心想,他应该在异乡过得很好,也忘了我了吧。也挺好。
我前两年偶遇“那不勒斯四部曲”,印象最深的就是莉娜总是想把自己的痕迹从这个世界删除,就像没有来过、没有经历过、没有爱过一样干净得彻底。我想我不忍心这样删除你。
你是我苍白的青春岁月里仅有的一抹夕阳红。是我缤纷的梦里唯一的洁白底色。
前段时间在看《自卑与超越》,里面也有解释梦。说,梦是一种放弃经验而与生活样式背离的愿望。我的理解是,梦是一种自己希望而又明显与现实违背了的经验,的渴望,的不合时宜。
后来,我工作的城市,也是成都平原。每次去现场,怎么总是在有风的阴天呢。视线太宽阔,衬托得人太寂寞。我想要是我学会了开车,每次想起你的时候,我一定驱车前来这里,这郊外。让思念肆意生长,长出长长的触须,攀爬到云端,遮天蔽日。把我掩埋。只是这念想、这偏执、这疯狂还就偏不告诉你。
那一年,整整一年,身心都疲惫的时候,我端着红酒,给你发QQ消息。你却很少理我。仅有的一次回我消息。你说了什么那时的我选择忘记,但是当时心底里的绝望,的难过,我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所以我趁着酒劲认真删除了你。彻底删除了你。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QQ更新了功能,在删除你的同时我还可以选择把自己也从你的好友列表里面删除。
15
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吧。你活该。
夜晚却总是那么漫长。我再也看不进去爱情片,看不下去一切大团圆结局的小说、电视剧。于是开始看起了有头无尾的恐怖片。
可是在某个夜里,我做噩梦了。胃疼得差点死去。醒来才发现,枕头已经被打湿。我梦到你离开了,不是像当年一样的一去千里,而是从这个世界,走了。我睁着眼到了天亮。
后来的很多年,我偶尔总会半夜里醒来,发现自己正在默默落泪,我不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心里却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消失了似的惶恐无力,惊慌失措。
我从此也不愿意看恐怖片了。我迷上了温暖的电影。
那天,我百度到了一部温暖的电影,叫做《温暖的骨头》。没有看简介,我直接开始搜索,开始看。
最开始对温暖产生记忆,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闺蜜给我说,那时候她最无助的时候,我给她分享自己的感悟,有一个词给了她力量,温暖,她觉得我一直给了她温暖。她说她相信我能依然温暖下去,不要一直消极。于是我带着她的期待,感恩的继续努力下去,走出了难堪。再后来我无意中翻看到了早些年我们的邮件,那里面彼此安慰打气的话。温暖就这样从我这里传递给她,再由她传递给我,越传递越厚积。
不过在当时,这电影才看到一半,我便被里面变态杀手的眼神吓得睡意全无。哪里有温暖了呢?一下子便干脆把手机扔在了书桌上。平静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又拿起了手机。那时是凌晨1点51分。
系统提示,你加我为好友。被删除了一年的你,于是又出现了。我生怕这是又一个梦境。可是依然迫不及待的点了确定。把那条系统提示看了又看,反复确定。
好多次梦里,也是有你的添加好友提示。我假装不在意,却反复确认,生怕一不小心按了拒绝添加。你是我的好友,一直都是的吧,这是唯一不需要确认的确定。而在那个小城里,我梦到我拿过你的手机,按出了我的电话号码,也保存了你的电话号码。
而那个出差的夜里,我打车从隔壁城市到了你的城市,约你一起喝酒。烧烤店里,我要你的手机,想用你的手机给我的打个电话。你偷拍我。你笑着不让我再喝。你看我的时候,眼里依然有光。只是你却不肯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所以返程的出租车里我没有任何留恋的再次删除了你。
时隔多年却依然那么亲密那么让我贪念却不得不离开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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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添加了你为好友。我以为你会对我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第二天,我又担心着这是你现任女友的恶作剧,又害怕着是你的某个无意之举。
我从来觉得自己是一个信徒。最忠实的信徒。说出的话,都是算数的。你说,“你果然就是一个骗子”。我就很不可思议。“你不是说我们每年都见一次面吗?你算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你说。
我该与你见面吗?波伏娃不是说,“只有你也想见我,我们的见面才会有意义”?
几天之后,我问你,毕业之际,我是怎么得罪你了?从此你便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联系,不再出现。你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当面解释。”
你从来不说,你来看我。你来遇见我。你只会说,我来找你。好像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似的。
所以在那个小城,也不全是我们无意的遇见,是当时出差的我来找的你吧。而且不知是你描述得过于详细,还是我记忆力突的变得很好,我就那样轻易的找到了当时正在酒店房间的你。哪怕当时我已经喝高了头。
我也依然拉着你出去了烧烤店,敬了你三杯酒。
你啊,我最亲爱的你。
我敬你三杯酒。来,举杯,像个大人一样的举杯。第一杯,道歉酒,请原谅我当年的不懂事,你多多的担待。第二杯,感谢酒,感谢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你还愿意和我坐在一起,杯酒泯恩仇。第三杯,祝福酒,祝我们依然是朋友。
而在这之前的大约半个月,睡前突然想起了你,然后就在想,我们是从喝酒开始的,下次再见,我想敬你三杯酒当做结束。敬酒词就是这个。我当时真的不曾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太多偶然了,我好怕。
仿佛我们生来错过。错过那些必须错过的,是必然;错过那些可能会错过的,是理所当然;错过那些一再错过的,是茫然。
所以我再敬你三杯,哪怕你已经在抢我的杯子了,我还是告诉你,好多年没有一起喝酒了啊,我不喝光了,就只喝一口,一小口,但是你呢,你自己看着办。这三杯嘛,第一杯,敬我们的青春年少;第二杯,敬现在的我们;第三杯,敬我们的明天!
我看着你依然转过头去无奈的笑着,我看着你一杯接着一杯。好像最终也没有喝几瓶啊。我想我们领导知道我这样劝酒一定很失望。毕竟他经常对我说,同志啊,劝酒是一门艺术。对于你,我想我不需要艺术。我只是想起了大二时候你和我在学校后门吃烧烤喝夜啤酒。那时候懵懂的我才失恋,喝着喝着便落泪了。仿佛酒通过眼睛就不自觉流了出来。人家段誉是六脉神剑驱酒,我这算什么?两行清泪消酒么?
你却给我递过来纸巾,擦干泪,再摸着我的头说,要坚强,要勇敢,不要这么弱啊。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唯一笃定的一次,是当我在成都转乘的那次,站台边正等火车的我拿出手机,看到你再次加我QQ的提示,我点了确定。当时只想着,咦,我来了成都,你就又出现了吗?你总对我说,我总觉得你最终嫁的人会是我。那时候我恰好看到了车窗外的夕阳,聋拉着云朵,漫洒在平原,宁静而辽远。
但是我,喝酒之后却又把你删除了。这一次,我想我不会再执念了吧。
17
世间万物,皆为爱情。
你觉得咖啡苦吗?不苦,可能是因为你恰好喜欢喝;苦,那也许是因为你还没好好体味过人生呢。
《燃烧女子的肖像》台词:并不是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短暂,譬如你。
唯美的视觉冲击,狂烈极简的对话,两个小时的影片,我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故事最后,画家说,之后我见过她一次;再之后,我又见过她一次,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隐忍的克制,张扬的情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无奈。
看完之后我突然想练字。端坐在办公室里。却百度出来这样的句子——“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莫名有一种顿悟的幻觉。所以,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永恒(不变)吗?总以为是自己求而不得,却原来是因为自己本心一直在变?我真是一个偏执的坏丫头啊!
“时间将会把所有的故事都沦为黑白。唯有你和我的相遇,永远明亮。”
我想去那不勒斯,想和莉娜握握手。想问问她,真的可以删除自己吗,就像自己从来每一来过这人间似的干净彻底?
我想这一点我们好像啊。可是我自认为我要好一点的就是,当第二天天亮,我的勇气又回来了,我可以告诉自己,这个世界还是很温暖的,人性也是可爱的,我应该像花满楼那样,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满怀热爱,包含宽容。
我早些年听到一首民谣,“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然后脑海里就有了一双眼睛,里面有星星,长长的睫毛,纯洁完美。那是哥哥的眼睛。
哥哥走了。哥哥走在了我念高中的第一年。也是在那一年,我给你念“我喜欢做梦……”。“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我当时就哭了。
想着再也不见哥哥,而和哥哥有一样眼睛的你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喜欢的,上苍都要让年少的我一一品味失去的滋味,以此来学会成长吗?
往后的岁月,好多次,坐在奔驰的火车里,看着窗外飞驰的远山,夕阳,云彩,听着手机里的民谣,晃悠悠就睡着了。醒来,发现眼角有湿,耳机里就恰好在播放着这歌。窗外于是就又出现一张脸,一双眼睛。是哥哥的,也是你的.
原来我一直是一个固执的丫头。也可能就像别人说的,只是一种缘分,始于眼缘。觉得熟悉,觉得你像哥哥。
18
在乡下的那几年,物质上或许比较贫瘠,却也许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几年吧。哥哥知道我喜欢吃鱼,就拉着我的手,沿着池塘走着。突然,他蹲下来,摸着我的冲天辫说,妹妹,你闭眼。我乖乖的闭着眼睛。只听得噗通一声,睁开眼,哥哥就不在了。我大声喊着,哥哥,哥哥。就看到池塘里冒出来一个头。哥哥在对我招手,对我笑着呢。
哥哥说,他在给我抓鱼。所以我在想,哥哥不是走了,只是换了一个池塘给我抓鱼去了。
他还拉着我一起回家。他从墙壁上拿下来一把大刀,让我站远一点,手舞足蹈着说,妹妹,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过来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
后来我和哥哥在一个学校念书了。他在三楼。我在二楼。他的一切我却只能靠听说去知晓。听说他特别调皮,专门欺负女同学。听说他成绩特别糟糕。听说他们班的某些女生给他写情书。听说他转学了。
极少数时候会在放学时遇见,长大的哥哥看着我,笑着,很腼腆的微笑,却再不像小时候那样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了。
19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却也不敢飞得太远。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我希望你能看得见。就算我偶尔会贪玩迷了路,也知道你在等着我……”你没有应我的要求去学这首歌,却又背下来歌词。 世间事总是如此。冥冥中不知道是谁在拉扯着,催促着。如果真有一个上帝,我想他该是多么喜欢恶作剧!编织出一整个阴差阳错,却要平凡如我们来用一辈子倾情演绎。
我期盼了整整十年的兰渝铁路,终于开通了。就像当时成都平原的城际列车首次开通,我买了第一班车的车票。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活着回来,我就接受现在的人生。现在这样的不低迷、不高亢、最重要的是没有你参与的人生。
却在出行前,看到新闻说高速发生车祸了,说江里又发生事故了,对生命的脆弱而又为力之感再一次向我袭来。我为什么总喜欢折腾自己呢?何必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把自己圈进去里面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无法自拔,又是何苦?
既然这样,那就死去吧。死去吧。
我却还是活着回来了。再没有了忐忑不安,再没有了彷徨无助。只是还是好想对你弱弱的问一句,我回来了,你可不可以也回来呢?
有好多次,我走在人来人往的车站,耳畔依然是播音员带着鼻音的的声音,我随着人群往前走着,风抚过成长中的长发。我会以为你回来了,你就在我的旁边,说不定某个时刻我们就会偶然遇见。世界如此小,才能让我们得以反复遇见。
所以人群中的我再次挺直了背,端正了目光,模糊着像前走着。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圆脸爱笑的女生已蜕下了柔和的轮廓,变得坚毅刚强,她再也不会对什么人满怀期待,再也不会对什么事怀抱热烈。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呢?还会不会在人流里一眼就认出这样的我呢?我已冷得和周围人一个温度了啊!
20
理智上我告诉自己,忘了吧,若要“好”,便得“了”。情感上却又忍不住问自己,你对于我,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每次我把你删除,你都能再联系我,或早或迟。只是我们再不能像当年一样,我送你一封夹着银杏叶的信,你送我一本亲自排队去找作者签名的书。
我把这些年断断续续写的日记给你看。你会给我修改错别字,在日期旁边备注一个笑脸,如果那天我心情不好,你会在空白处写一段使我发笑的话,再画一个苦兮兮的脸。你知道我的笑点从来很低。那么弱智的话竟也能让我笑好久。
在我不记得你的时候,你却努力通过各种甚至我都不知道的方式试图联系我。
我想后来的我一言不合就删联系方式的坏习惯就是来自于你吧。我以为其他人也会如你这般迁就我。事实证明确实是我想多了。
凯瑟琳对耐莉说,“我对林顿的爱就像树上的叶子,当季节改变树,树上的叶子就会随之改变;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就像树下的磐石,永远在这里。我就是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就是我!”凯瑟琳说,在我的生活中,他是我最强的念想,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他还在,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被的一切都还在,他却不在了,那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将不再是它的一部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孤魂野鬼啦。
那个午后,阳光始终洒不透平原厚重的云层。我坐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的上网。我看到一个陌生的消息,却来自于曾经那么熟悉的你。你问我还好吗。对于你的关心,我当然是得回答。却不曾想你能立马回复,并索要我的电话号码。
我那边回了一连串数字。这边手机立马就响起了。我们天南地北的瞎聊着。你说得多聊一会儿,把这一年多时间都补回来。我说,我想你了。
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应该只是应时应景的矫情。就像手术后的第二天,闺蜜给我打来电话,我虚弱的对她说,我想你了。她便马上买了过来的车票,当即跑来了医院。我拉着她的手沉沉睡去。出院后,她送我回我家,我却无力送她下楼回她家去。
就像我对你说,我想你了。你在第二天便出现在校门口。仿佛分开后的这一年多时间只是一个虚数,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不产生任何实际影响。
你像之前一样陪着我在校园里面瞎晃悠,在阳光下喝茶,在夜里喝酒,再拉上我们都熟悉的朋友一起上网嬉戏。再在第二天,飞几千公里回到另一个国度。
你就像梦。有梦的甜蜜与悲凄。有梦的欣喜和枉然。
更有超越梦境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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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