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孩和两位大人”

医院里,一个穿着大白袍的大人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小孩生的那叫一个漂亮,忽闪忽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小圆脸蛋肉嘟嘟的,带了些粉晕,还扎着两个小辫子,用蝴蝶结绑的。她的裙子也特别好看,是泡泡公主裙,奶白色的,脚下的小皮鞋也是奶白色的。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呀?”小孩一脸天真地看着大人。他们现在在医院的走廊上,医生和护士跑来跑去的,转运平车轮子转动的声音忽大忽小的。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大人并没有看小孩,只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小孩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那些平车上的人,大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带着小孩离开了医院。

在街道上,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大哥哥,我听到警察车的声音了!你听到了吗?”小孩一脸兴奋激动的样子,她可能觉得能遇到警察叔叔会很荣幸吧。

“嗯,我也听到了。”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呀?”

“再走几步就到了,要我抱你吗?”

“不用不用,我跑得可快了,大哥哥你也走快点哦。”

小孩一路蹦蹦跳跳很高兴,大人牵着她的手,都有点被小孩拽着走了。

“哇!大哥哥,是游乐场!我们要去里面吗?”小孩看到游乐场激动地围着大人转圈,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里面高高的摩天轮。

“看看我们谁先跑进去!”

小孩一听,立刻撒开大人的手朝入口冲过去,两个小辫子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小皮鞋蹬得砰砰响。

大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小孩,大人一直板着的脸上露出了弯弯的笑容。

“大哥哥,我们先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

“好”

“大哥哥,我要骑那个白色的大马”

“好”

“大哥哥,你要一直看着我哦”

“好”

大人看着小孩心中不经泛起一丝动容,她本该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的。

跟着旋转木马绕圈的大人突然停了下来,一个穿着大黑袍的大人向他走了过来。

“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带她过去?”

“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

“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旋转木马停了下来,白袍大人进去把小孩接了出来。

小孩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黑袍大人,有些害怕地躲在白袍大人身后。

“不用怕,他是哥哥的好朋友。”

小孩疑惑地看着黑袍大人,总感觉背后阴凉凉的,都打了个冷颤。

“我们继续玩吧”白袍大人牵走了小孩,黑袍大人往出口方向走去了。

黑袍大人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警戒线刚刚拉掉,路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回想着旋转木马上的小孩,皱了一下眉头,又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白袍大人则一直带着小孩在游乐场里玩,在黄昏的时候,他们坐上了摩天轮。天空被夕阳染上了血色,阳光变得朦胧而迷离,小孩看着天空的颜色,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白袍大人并没有看向天空,在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他看向了他们来时的另一条街道,那条街道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也能够到达游乐场。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摩天轮也在一点一点地下降,雾色逐渐笼罩了整个游乐场,旁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欢声笑语不断地传入耳中,白袍大人此时只觉得心烦意燥。

“好了,我们该走了”

“大哥哥,我们不可以再玩一会吗?”

“该走了”

“那好吧,大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

白袍大人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走在街道上,路灯很昏暗,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或者一辆车的影子,微风抓住衣服的缝隙钻了进去,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前面黑袍大人在等他们,是那个十字路口。

“没有办法,生死簿上已经划掉了她的名字”

白袍大人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小孩的手。

“你的怜悯越来越多了,你不该这样的”

白袍大人还是没有说话,他松开了手,摸了摸小孩的头,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黑袍大人牵起了小孩的手,他们走向了十字路口的中央。

场景突然转换到了白天,路上行人很多,车辆也很多。黑袍大人仍然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而小孩却不见了。

“妈妈,你快看,摩天轮!”白色轿车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正趴着车窗玻璃看向对面游乐场里的摩天轮。她的妈妈在后面护着她,生怕刹车了她会摔倒。她的爸爸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母女俩,满脸宠溺和幸福。

“吱吱吱吱吱.....嘣!”在十字路口处,一辆小轿车失控朝着小孩他们的车撞去,小孩的爸爸猛打方向盘还是避免不了,一阵轮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后,一声巨响,小孩的车翻了。

耳边传来急促慌张的鸣笛声,还有行人拨打120和110的声音,还有一些女人的尖叫声。

站在十字路口中央的黑袍大人慢慢走向小孩的车,他把小孩从车里拉了出来。

小孩又是那个小孩了,穿着奶白的裙子,脸蛋粉嘟嘟,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小孩出来后,跑向了站在路边的白袍大人,把手握到了他手里,疑惑地看着路口发生的车祸。

“大哥哥,我们的车翻了”小孩看着眼前翻倒的车辆,皱起了眉头。

黑袍大人走了过来,挡住了小孩的视线。

“别看了,走吧”

两位大人终究是带走了小孩。

场景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街道黯淡无光,压抑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那个司机没有酒驾,汽车就不会失控撞上小孩的车。那小孩又还能活多久呢。

其实黑袍大人去医院看过了小孩和她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的伤势所幸不会很严重,而小孩由于趴在车窗上,车辆翻滚导致玻璃破碎而割断了小孩的喉,救不回来了。而生死簿上其实根本没有小孩的名字,因为她本该在去年就被带走,脑部肿瘤会结束她,但是上面给予了她多一年的时间,所以这次,她必须离开了。

白袍大人把小孩交给了上面,他看着小孩离开,直到看不见了。

“大人,以后,换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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