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少交流了,即便交流,也是他说,她听,好象这也不叫交流,因为总是单向的。不过应该好过没声音,至少有一个人在表达。有些想法总应该有个出路,在黑暗里呆太久,容易出问题。她的想法是有自己的通道的,不过那条路上没有他,他不爱听,也听不懂,于是,她讲给别人听,讲给浅绿色的A4文档听,讲给手掌里的手机屏幕听,他们和它们都肯听,也都听的懂,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最应该懂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不肯懂,后来,她也不肯讲了。
是的,他讲的都对,在他那个频道,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对,且字字发自肺腑,句句都踩着血泪。生活原本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活着,且要更好的活着,原本要付出很多心力,这,一直都是他在做的事,千钧重担,就这么一肩挑着,一路走过了,不容易,所以,看着只会做梦的她,他委屈,并且很想火冒三丈。
她的梦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一世为人,只此一遭,那么些想做的事还没来的及做,近一半的光阴已经倏然而过了。二十年了,走的路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走的,有一点儿小小的梦想未曾萌芽就被生活的重压给摧折了,那些年,日子周而复始的过,麻木,机械,以至于想不起还有过梦想,有过想要的生活。活的更好,他的好,和她的好,不是一个定义。
她想,人总是要有点儿精神生活的,对她来说,自我提升的愉悦感是生活中最可珍惜的暖色。而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更让他困扰的,是现实,在他眼中生活永远充满着危机感,他,总在为以后的事情担忧着,眉头从未展开过。
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分开两边,两人,几乎相背而行,越走越远。可是家这条船总得有个方向,不可能总是在原地打转,他的方向,或是她的方向,或是两个人的共同方向。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找到过这个“共同”了,似乎一直都是她折转过来,跟着他,走得越远,感觉越背离自己想去的地方,现在看来,那个地方似乎永远也到不了。
不是不委屈。都委屈,他和她。她想,自己永远成不了他希望的那个她了吧,而他,也几乎没有可能放下所有的担忧,换一种活法。其实她很想告诉他,生活中有很多种可能,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需要披荆斩棘才能走到最后,换个方向,可能阳光会更好,且一路开满鲜花。他有多久没看过花开了?或是他什么时候能有看花的心情?眉头展开,心事放下,其实,也就是换个想法而已。
生活原不止一种可能。她怕他一路追逐,错过了所有的风景。那些风景很美,她一个人看总会有遗憾,有他,会更美些吧。可是,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懂。
他和她,不在一个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