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你从空中直直地往下坠,好在一条看不见的脆弱丝线阻止了你摔成一团血肉的惨剧。于是,你像一片凄凉的落叶在空中做着滑稽可笑的旋转。
你当然想要停下来,却无法摆脱惯性的支配。仿佛被女巫施法的提线木偶,只能做着永无尽头的挣扎。
Sorry, poor spider. For I broke your web again.
终于,丝线停止了摇摆。你只得拼命地抓紧这根线,像是攀附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顺着线往上搜寻着自己的小窝: 肮脏的风暴过后,小窝永远是最温暖的慰藉。可是,那个墙角只剩下缥缈的支离破碎。对不起,是我毁了它。你只能沉默良久,忧伤却平静,末了也无法像人类一样叹气。或许是再痛苦的遭遇,经历的颇多也已然平静地麻木了。
于是你重拾精神开始了记不清是第几次的重建。可怜的蜘蛛,我再次为我的鲁莽而道歉。
可是蜘蛛呀蜘蛛,我总想为你伸张些什么。神话中写着你本是天资出众的织女,自信而美丽。可太过自信的人总是不太讨喜。于是你被天神惩罚,化成人类眼中怪异可怖的生物,只能待在钢筋水泥丛林的昏暗角落,永生永世都在编织。人们厌恶你,将石块砸向你。我不明白,同样是吐丝的生灵,为什么人们总是歌颂蚕,将最美好,最圣洁的诗歌赠予它们,却无情地厌弃,甚至唾弃你呢?
因为你来自阴暗与灰尘?
因为你生来丑陋与狰狞?
不,也许只是因为人类乐于给别人降罪与制裁。
“一束光照进了黑暗的铁塔里,让里面的肮脏与罪恶暴露无遗,于是这束光便有了罪。”
如果可以的话,当你亲口质问人们:“我到底戴着什么罪呢?”
可能他们只会支支吾吾,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
我期望,
在未来的某一天,
人们会接纳你。
或者说,不再那么讨厌你。
But although I hold a deep mercy on you,
I still broke your web.
So here is my last apology:
Sorry, spider,
I broke your web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