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牡丹记

禅院牡丹记

原拟清明赴洛阳,赏牡丹之盛会。不意一号得电,八十六岁老母心衰入院。吾心惶惶,三日22:59夜归。四日,伴母输液。午后三时许,母忽曰:"大佛禅院亦有牡丹,汝可往观之。"长兄亦劝:"去罢。"

自中医院步行二十分钟,遂至禅院。

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铜像立于山门,面目慈悲。游人香客过此,多合十顶礼,而后经过重重殿宇。直至大雄宝殿一侧,穿过中式插花展,见尽头一巨石两面一福一寿,即见小溪接引,转过几道回廊,豁然开朗,牡丹园现于眼前。游人不少,花也开得热闹。品类繁多,有正怒放者,瓣如锦绣;有已凋零者,欲坠未坠;有尚含苞者,青萼紧裹。

游人连声感叹:“太好看咯,像假的一样。”这倒让我想起一则禅门公案——  某僧问赵州和尚:"如何是真花?"  赵州答:"你眼里的就是。"  真真假假,原在人心。那牡丹开得极盛,瓣上还凝着昨夜的雨珠,偏被人疑为绢帛所制。

我也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花瓣儿,

我想,这些花儿,不知可晓得洛阳的盛名?它们在这僻静处自开自落,不争不抢,倒也成全了一种欢喜。

母亲在病榻上念着让我看花,大约是想我不必因她之病而犯愁,她甚至说:“你若有事,就回去吧,不用都守在这里。”小弟却叮嘱我:“以后要经常回来陪着了。”这让我回想起20年前我父亲病重之际,我去华西医院看他,他只问:“课上了吗?作业批完了吗?不要耽误人家小孩儿呀。”以至于,我没有因为他病重请过一天假,包括他去世,我都没有请丧假。他周五夜里离开,我周一一早照常去上早读,站上讲台止不住流泪。剩下的是无尽的思念和懊悔。

生命就是一树花开,花开花谢,人之常理。禅院的牡丹不知医者之忙碌,不闻病者之呻吟,只是依时令而开谢,这是它们的智慧。

我站在花前,忽觉人生在世,原不必都挤往“洛阳”。

医院侧门外,临河堤上,山樱花百株,开得正繁。远看如一团绯雾浮在河上,近观则朵朵分明,瓣薄如绡,花蕊微颤。一时间,竟错觉它就是迷你版的牡丹。

因母亲抱恙未能赴洛阳赏牡丹,却在禅院偶遇牡丹,亦是一段殊胜因缘。禅院牡丹虽不及洛阳盛大,但在此静谧佛境中,别有一番禅意。 

愿母亲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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