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篇:夜未央

窗外漆黑一片,无意间注目暖气架上烤着的半纸盒花生米,那是过年时站长托人从山下买回来用剩下的。唉!转眼一年又过去了,我的脚尖已经迈入不惑之年……很适时的,手机音乐播放到《乌兰巴托的夜晚》。歌曲开头大提琴沉郁顿挫很有代入感,仿佛深邃苍凉的夜色里,有个人静静守望,目光紧紧朝向远方……初听这首歌是十年前,这种节律极其令人怀旧、难过,忍不住要掉眼泪。悄悄的,我的思绪也随歌声飘远……夜阑人静,窗外就有那么一片坚实可靠的大地,还有广阔无边的夜空,我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就挂在那天边,虽然隔了重重夜幕,却又熟悉地促我回想起很多很多……

回忆里,十年间,我的生活和工作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仰赖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循规蹈矩,这一秒钟已经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比如必须完成的报表,必须清理的卫生,必须准备的一日三餐,必须防范的意外事故。也清楚今天之内不会发生什么,总是在平平淡淡中开始一天的兢兢业业,把生活过成了滴水不漏的习惯,一年也仿佛只有一天,一天也仿佛度日如年,一方面是胸有成竹,了然于心的安稳,而另一方面,却是刻板乏味,沉闷寡淡的寂寞……与此同时,从女孩到女人的十年,我为妻为母,生活无时不显示着鸡毛蒜皮,无聊苦闷。我煎熬过、彷徨过、委屈过、执拗过,唯让我感到满足幸福的是:每每收到父母弟妹安康平顺的消息,听到爱人温暖贴心的安抚,看到儿子天真逗趣的笑脸总能慢慢消融我内心的焦灼、孤寂,让我安然入眠。也是这一点点的幸福支撑我坦然度日,提醒我,我的人生并非一败涂地。

“乌兰巴托莱乌特西,纳莫赫,纳莫赫,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乌兰巴托莱乌特西,纳莫赫,纳莫赫,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歌词真正诉说的是:乌兰巴托的夜晚那么静,那么静,唱歌的人,听歌的人都会忍不住掉眼泪。我聆听现实和远方、回得去的和回不去的……动人的旋律使我越加明白,每个人归根结底,都是平平凡凡,浮浮沉沉的芸芸众生;每一种生活,都必然会有承担,有苦难,有隐忍,有取舍,关键在于,自己选择的生活到头来,是不是有所收获,物质的,精神的,并且发自内心觉得所有的付出,值得。

长夜未央,2018年已近年末,我像每一个不是在平平凡凡生活着,就是在踏入平平凡凡生活着的人群之中的人一样,有时光、有记忆、有憧憬,以安然无恙告慰我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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