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 已完结 宇辰*南伊

护国大将军回京了

许是因为劳累与伤势,南伊的面色有些苍白
但面圣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平淡如水,偌大的殿内似乎只有宇辰察觉到他在强撑着
他的眼睛那么亮,里面好像有日月星辰
“太子殿下,护国将军威名远扬,可不见得是好事啊。”南伊离去,皇帝身边的贴身奴仆在宇辰耳边低语
宇辰淡淡地瞥他一眼,哦了一声,又望向那人离去的方向
“护国将军手握重兵,又得民心,现在天下即将太平,便是他无叛乱之心,陛下也留不得他。殿下与他走得太近,日后恐遭非议呀。”
“我自然明白,你无需多言了。”
宇辰深深吸了一口气:“过几日平定纳兰的庆功宴上, 我会想办法收了他的虎符。父王那边劳烦掌事费心了”
身边的仆人浅浅的笑了“殿下果然识得大体,我定当一字不落如实汇报。”
“下去吧,记住!今天...我没见过你。”

那人啊...从小到大好像一直陪在宇辰身边,因为他一句“我想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活出点样子。”便帮着他扫平所有障碍,一步一步走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明明是将门之子,后来又成了南征北战的护国将军,却仍没有那种粗犷豪放的感觉,反而仙风道骨,明月清风。有的时候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他曾为他付出过那么多,
可时至今日,宇辰却什么都还不回。

他在御花园里看见了他,那人一袭狐裘站在皑皑白雪里赏梅,远远望去,仿佛身处九重仙阙,不染半分尘埃。“南伊” 宇辰大声喊他的名字,努力伪装着平静。南伊回头冲他微笑,“宇辰,好久不见!”
两人相识十几年,只要同时身处皇城内,便必定要住在一处。长大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再似小时那般单纯,可这习惯却仍是忘不了,也改不掉。
深夜里东宫仍是烛光摇曳,两人沐浴后靠在床榻边闲聊,说的都是最近发生在身边的趣闻。烛光里南伊身着白袍,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酒窝,一如往昔般美好。宇辰装作若无其事地吻了吻他的眉心,可心里却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愧疚。“假如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还能原谅我吗?”

“有些事注定是需要你一个人决定的。”南伊总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一切想法“我只希望你能有最好的结局,其他的,都不重要。”屋里灯火昏黄,宇辰再看不清南伊的表情,他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那人轻轻一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第二天晨光微亮,宇辰睁眼便看见南伊在窗外舞剑。只见他衣袖微舞,初冬微寒的风撩起他的发,霜华剑的银光映得他眉目清冷,就如同他剑刃上流淌着的清光。宇辰在一旁痴痴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十日后皇城中安排了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宴会迎接纳兰国的使臣。举国上下皆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众所周知,纳兰国擅长骑射,所以“皇家猎场围猎”便成为所有活动中的重中之重。皇帝亦希望能在此次围猎中彰显国威,震慑纳兰。所以参加围猎的骑手自然都是国内万里挑一的高手。在竞技开始前,满朝文武都围坐在猎场周围兴致勃勃,信心满满的等着天朝骑手凯旋而归。可仅仅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他们都看见抬出的猎物中不只有被射杀的动物,竟还有骑手的尸体。皇帝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侧目看向左侧看台的纳兰使臣,得到的却也是一脸疑惑。南伊领着一队身披戎装的士兵上了高台,皇帝和他简单耳语了几句后便把他留在了身边。宇辰的心也渐渐紧张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的在脑海中浮现。

突然,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弩箭“嗖”的一声划破天际,直奔宇辰冲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士兵便将他一把推开,挡了这一箭后,直挺挺地从高台上滚落下去。众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一小队黑衣人便从猎场涌上了看台,见人便杀,遇人便砍。只一瞬之间看台上便已血肉横飞乱作一团。

宇辰被身旁的御林军护在重重人墙之中,可他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的人正在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一小队身着黑衣的叛乱者疯狂的砍杀着挡在他们前面的一切障碍。终于,一把长剑贯穿了宇辰身前的最后一个士兵,他慌忙取出随身佩戴的短剑抵抗,却在交手的一瞬间被强大的力量震倒在地。下一秒,叛乱者的长剑直直的刺向宇辰胸口,他的心也猛然沉了下去。

一道熟悉的光仿佛在一瞬间就冲到宇辰面前,南伊挥动霜华毫不犹豫的斩下了第一个黑衣人的头颅,一时间,血溅三尺,恐怖无比。可剩下的叛乱者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仍然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南伊你别管,让他们杀了我!杀了我!”宇辰嘶吼着去拦他,却感觉他像影子一样越飘越远,“去拦住他,去呀!”他发疯般地命令周围的人,得到的却是一片沉寂,一双有力的手猛的敲在他脖子上,眼前的景物就变得模糊起来,宇辰眼前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平日里如谪仙一般绝美的少年,就那样坚定的拦在他面前,从一袭白衣一直杀到浑身浴血。

夜色涌起的时候,宇辰醒了过来,仍然是东宫里最熟悉的屋子,可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当今圣上那张“慈爱”的脸,“皇儿,你做的很不错,看到你能如此杀伐果断,朕当初真是没有选错人。”宇辰近乎疯狂的匍匐在皇帝面前,声音颤抖的恳求他“您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您为什么还不能放他一条生路?”陛下温柔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浅笑着凑近xy耳边“通敌叛国,刺杀当朝太子的罪臣,你难道还敢求情吗?”

宇辰再次见到南伊是在他被押往死牢的路上,宇辰刚下了朝,远远的看见他赤着脚一步步走在冰冷的雪地上,曾经雪白的长袍已被鲜血染得不成样子,就那么孤零零一个人,与他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宇辰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就那样绝望的坐在漫天的大雪里哭到歇斯底里。


登基后的第十个年头宇辰只身一人去了一趟城西十里外的护国将军府

有多久没来了呢,久到宇辰自己都记不清了。还是儿时那熟悉的院落,却再没有那般闲适的光景。仆人大多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他进来,也只是匆匆行礼,然后一闪而过。

宇辰走到他们小时经常玩耍的亭子里,春夏时节这里也曾是百花斗艳,烟波粼粼。可惜在这寒冬腊月里是看不见这般景象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千里的冰封和萧瑟。老将军看见他一步步走近了,努力扬了扬嘴角,却再没能挤出一个完整的笑。“陛下,您来了。”宇辰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便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个承载了无数岁月伤痕的老人。

“这么多年,是我欠他的。”宇辰努力用最随意的语气嘀咕了一句,转而快速扭过头,支起下巴,静静看向远处冰面上的那几只飞鸟。“他还能原谅我吗?”最后吐出的那几个字是嘶哑苍白的,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绝望。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他的身体失控般地坠落在雪地里,任那彻骨的冰凉渐渐掩盖住周围一切的喧嚣。

宇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数十万整装待发的精兵,他站在城楼上亲自吹响出征的号角为南伊送行。大军伴着一夜的风雪,浩浩荡荡的涌向前方未知的荒原。南伊还是记忆中最风光肆意的模样,一袭银白战袍,铁马长枪,占尽所有的英武和荣耀,做工精致的虎符在他腰间闪着夺目的光辉,他回头冲他微笑“宇辰,你欠我的,是没能带着我所有的期待,活成你最想要的样子!”

宇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胸口一阵阵彻骨的疼痛绞的他有些心烦意乱。他睁开眼,看见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纸。

“我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但我仍然心甘情愿去用我的命救你。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我只想给他最好的结局。”

宇辰仔细将这张纸折好,放进最贴近胸口的衣袋里。他推开门,走入无边的风雪中,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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