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
最近一次写信给你,是五年前,最近一次因你写日记,也是两年前了。婚姻将我俩圈在一座孤岛,让我们彼此依赖、互相扶持,也让我们轻慢懈怠、肆无忌惮。从“相看两不厌”到“拉着你的手,就像左右拉右手”,而我也不会再像个小女孩,只因你的一句话、一个举动、一些感受,就暗自垂泪、彻夜难眠,或满腹心事无处倾诉,只得写在日记本里。
我们在一起九年了。或许在吵闹的时候,都会说些决绝的话,但我心里相信:我们的关系,此刻是无比坚固的。因为这些年来,我慢慢明白了:最好的对策不是降级,而是珍惜,不管是对于生活,还是对于爱。那天你跟我说,爱情最大的敌人,不是大风大浪,而是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和诱惑,我深以为然。放低对外界和他人的要求,不放低对自己的要求,许是最好的对策。
然而这并非代表我不爱你或者没以前那么爱你了,这只是站在世俗的狭隘视角对爱的解读。爱是什么?没有标准答案,但不妨碍每个人有自己的理解。我以为,真正的爱,是健康的,是脱离兽性的,是拥有蓬勃生机的。不以占有为目的,因而不会生出嫉妒、贪婪,不渴慕永恒,反而得以解脱枷锁,寻获一丝生机。我相信人性中的一切可能,因而相信爱情的一切可能,我不想与他人的本能对抗,但我愿意在自己身上做一些尝试。
你跟我说海德格尔的“自由论”,请允许我将此粗浅地理解为“无常”。人生在世,仿若水中飘萍,我们寻找的彼岸,可能往往只是一块浮木,无常才是恒常。稳定的工作、世俗的成功,金钱、地位,抑或爱情、家庭,都是我们自以为的依靠,是啊,人总是要在在黑暗中摸索光明,在不确定中寻找一点点确定的啊,不然怎么往下过呢?
可我宁要偶然的觉醒胜过虚假的繁荣,像深溺在流水里的人需要透气。真相纵然刺痛人,但我热爱这伤痕下的生命真实质感,也许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彼岸,是永恒,是安全,是不自由中的自由。
所以,我不会向你索取安全感,也不要你承诺永远,我不会祝福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也不会企盼我们的婚姻固若金汤。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单行道踽踽独行,能有你作伴,我觉得不那么孤独了,但愿你也有如此感受。所以,我希望,我真诚的希望,我们可以诚实地面对自己、面对对方,认真对待每一个当下,在无数个真实瞬间里触摸永恒。
爱我,永远?不!
爱我,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