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就是你。
站在门口,露出惊吓表情的五十多岁大叔就是你了。你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脚边躺着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躺在血泊中,络腮胡子已经被黏糊糊的液体打湿,眼睛圆睁睁的瞪着这个世界,仿佛要把杀死自己的人滞留在眼球中,表情中有一丝哀伤,可能是在惋惜自己,为什么在男人最有活力的年纪却客死他乡。你记得这个男人,他昨天还背着双肩包到你的小店里租房,说是要走遍中国的每一片角落,看遍这世间的美好。你还笑他长相粗俗,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真是个异类文艺青年。没想到过了一晚,这男人却不满足这人世间的美好,偏要到鬼门关走上一遭。你在感叹这世间千变万化的同时,又看到了在白色床单上红的扎眼的双肩包,你那发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双肩包,一边把搜到的钱装进了口袋,一边不停的小声嘀咕,“我是在拿房租……你可莫怪……”。
你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到,昨天这个男人还让你今天到他房间里来收房租,是有何不妥,你已经乱了心智,拿了钱急忙走出了房门。
你在楼下不停地踱步,拿起电话,又放下,就这样纠结了半个时辰,最终拿起电话。之后就是警车鸣笛,来了很多警察,搜集现场证据。你无休止的被盘问,刑警大队长韩建一直盯着你的眼睛看,你的眼睛开始躲避,最后韩建问你,“你有没有破坏现场?”的时候,你的头低了下来。
你天生就不是善于撒谎的能手,韩建找出漏洞,私自让手下搜查你的房间和你的身体,你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警察,竟然查到老子头上,我啥都没有做,你们没有搜查令,就不许翻我的东西,你们这群土匪……”好似你只有在癫狂的状态下心脏才不会跳出来,你放高自己的音量这才遮蔽了颤抖的身体。你的妻子吴辛在内屋睡午觉,被吵闹声惊醒,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你的身上和屋里等一切可疑的东西都被拿到警局化验,你被强制性的带到了警局。在你被带走的一刹那,你瞥到吴辛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慌和诡异的欢喜。但那眼神只一瞬就消失殆尽,以至于你以为这只是你的错觉。
到了警局,韩建未经领导的批准就私自审问。
“你看这是什么?”韩建从夹克口袋掏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几张皱皱巴巴的小钱。
“你说这是什么?”
“李完的钱怎么在你身上?”李完就是死者。
“这就是我的钱。”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上面沾了血迹?”韩建又把证物放近了点让你看。
你慌了神,难道是自己在拿钱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我的手上怎么没有沾上血?
“快说!”韩建的声音像雷一般振响你的耳膜。
你的身体不由得抖三抖,韩建继续念咒一般步步紧逼,你只觉得头晕目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由于警方除了这个,找不到其他的任何证据,况且你的犯罪动机并不充分,你被释放,但是你知道那些警察还是在暗中监视着你。
2.
回到家中,吴辛正跪在地上清理地板,一看到你回来,马上从地板上弹了起来。
“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会现在回来?”
“没……没有……”
“饭呢?”
“我去做。”
你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她尖叫了起来。你握她手腕的力度又加大了几许,她的眉毛紧蹙。
你没想到吴辛是如此的不信任你,你有一种无名之火在胸中燃烧,你能听到胸骨炸裂的声音,拿起旁边的椅子,高高举起,朝她砸去。然后,椅子停在了半空。你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还有浓郁的怨恨,甚至是一种临危不惧的坦荡。你从没有看到过妻子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也许,也许你在以前有无数次殴打她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表情,只是当时,你只一味的发泄情绪,满足兽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吴辛的眼神使你保持了理智清醒,你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你用尽全力把椅子轻轻地放了下来。
“你怎么不打了,你不是很牛吗?杀人犯……”吴辛的后背靠着墙角,身体随着话语抖动个不停。
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有什么能比亲人不信任自己更伤痛的呢?“我们离婚吧。”
你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的表情坚决。
“好。”你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再怎么捆绑、威胁都不能使她幸福,。
“我要把儿子带走。”
“没门儿。”
“儿子跟着你能学到些什么,他把家里输的一根毛都不剩,你这个杀人犯是要坐牢的,你怎么照顾他?”
“这个不用你管。”你还是不解释,你始终相信,信任你的人始终都会信任你。
“那好,我倒要看看儿子跟不跟你。”
“不由他决定。”
你说完话,拿起外套就摔门出去了。你从没觉得如此失败过,把家庭搞得一团糟,现在又摊上了这么个命案。你低着头用尽全力地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昏黄的路灯斜照在你的身上,在墙上形成细长的影子,你的身子倾斜着看着墙上的影子,佝偻着身子,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的两侧,就这样的自己,谁看了都会讨厌。
这时,墙上又多出了一个细长尖锐的影子,你猛地回头,一个体形庞大的家伙拿着一把枪抵在你的胸膛,那人蒙着面,背对着光线,你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和表情,你连忙把手举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着,如果你想让你儿子活着的话,就乖乖地到警局自首,否则……”对方把手枪上了膛。
你的身体变得僵硬,这是你第一次受到威胁,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儿子,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挥舞起你的拳头,那人对准你的肱二头肌就是一枪。你傻傻的愣在那里,手臂顿时没了知觉。
“怎么?你好像听不懂我的话。”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他玩得很开心。”那家伙收起手枪,转身进入一片黑暗之中。
你感到一阵剧痛袭来,液体顺着手臂、指尖砸到了水泥地面上,“滴……答……”的声音就像是在提醒你,要抓紧一切时间。
你冲回了家,看到吴辛坐在地板上发愣,你大喊,“孩子呢?”
“你怎么了?”吴辛张大嘴巴,指着你胳膊。
“我问你孩子呢。”
“我不可能把孩子让给你的。”
“我说的是孩子去哪儿了,孩子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