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蔚蓝的天空里,那些随着微风摇曳的落叶总是显得微不足道。2017年3月4号是明的忌日。回想起明,我只记得那是40年前的事情了。 明和我是在一次打架中认识的,他当时体型高大,也是那个班最有力气的一个,我们有个不成名的规矩——谁的力气大谁就是老大。
今天,同学们都听说二班要和一班比赛摔跤。于是下课后,我们集体去了操场,两个班级都面面相觑。从口里呼出一口口粗气。像是一场战争,我们都失去了理性。不过这场战争并没有任何光荣可言,反倒是更多的耻辱与不安。就在那时我看见了明,一个高大的体型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被他撂倒了。但是我并没有生气,我从心里彻底佩服他。放学后我决定请他喝一杯,这不是出于某种暗算心里,只是一种简单的崇拜或者不安。总感觉要到他身边才会消除掉这种模糊的东西。记得那天的风有些散漫,天空中的白云也是稀疏。我走到他跟前,他看起来很忧郁,起初我以为那只是一种暂时神情,可没想到这样的表情伴随他离世为止。
不过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回想起这些只不过是记忆的残余。在我成功邀请他之后我们点了几份廉价小吃,几瓶啤酒。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但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问他你对摔跤有研究吗?“没有 ”。我继那你为什么这么厉害而且我俩差不多一样的体型。他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动作,然后说‘在被撂倒之后还请人吃饭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一个人’虽然当时有点生气但是我还是回答:重要的是我要克服对力量的恐惧,这时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接近惊喜的神情,他当时说到,你真有趣。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模糊了,只记得在走之后对我说,下次我请你。
在一个星期后,他果然郑重的邀请了我,那天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当地人称之为面具节。这里的人们为了祭奠神灵的保佑,特意办了一场盛大的面具宴会,今天的人们都必需戴面具,当地人认为面具是一种接近神,接近于大自然的象征。我和明都只是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被捡来然后被抚养长大的孤儿。我们没有家庭,没有父母。但是我从来没有为此而感到失落,院长待人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所以对于这里的节日多了几分敬畏之心。这时明给了我一个灰色的面具,我带着它像是在融合某种神灵,我觉得我的肢体完全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这是一种其妙的体验,也许就是当地人所说的亲近自然吧、那天我们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圈,这里有很多的小河流。
奏乐的人群说;围绕着山转是对山神的敬畏,沿着河岸奏响音乐是对神灵们的辛劳表达敬意,之后在一些理论书中读过有关音乐的一些意象,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事物的本质吧。
节日在黄昏来临时就结束了,这里的人们很尊敬早起晚归,就是所谓的日落而息,日出而作。那天我也不自觉的也跟着明一起结束了这次的宴会。许多天以后,这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次明又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我不得而知,只是对于摔跤,我已经遗忘、那种接近于被打败后的耻辱也在明的热情招待下渐渐被融化。此后就决定了我和他成为最好的朋友。
几个月后我们毕业了,院长对我们语重心长的说进入社会若感到不舍就回去继续和院长生活,起出并没有对院长的话有多在意,或许是出于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好奇吧。不过许多年以后这里也被房地产公司征用了,院长也退休了,之后听说孤儿院搬迁了,哪里的孤儿接受了军事化管理。生活大不如前那么放松,据消息说,有人不听话就会被饿肚子,或者被罚 。此后我再也没听过哪里的消息了。经过短暂的告别之后我和明离开了大家,离开了院长。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过上好的生活,反倒是真正的现实正在等着我和明,明总是一脸茫然。我有时也会为他那样的茫然而感到担心,怕他就此消沉下去。可是回想起他之前和现在倒是从未变过,于是这种担心又缩了回去。
我们来到了一家比较老式的公寓租了一间小的房间,这里的设施还算整洁,像是欧洲式的小房间。夏天这里温度有35摄氏度左右,透过窗可以看到很多高大的树,时不时我们的窗前就会飞来很多小鸟。
为了找工作,我们开始筹划着我们的找工作计划。当时的网络并不发达诈骗犯也挺多,明和我并没有诈骗这个概念,在一次寻找工作的时候被一个年轻小伙骗入了传销组织,传销组织里面的人大多数都热血高亢,传销老大,是一位看起来比较壮的中年人,他常常说,我们是一家人,然后要我们每人都说一遍,我们是一家人,而且语气要热情,记得有几个人语气稍微轻了一点便被打了一顿,其中有一位年轻人被打死了,被其余的几个在被打之后反倒是神清气爽了。老大也高兴起来了,其实他们的神清气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后的几天里大家都被派去找客户,也就是骗更多的人进来 ,老大就从中谋利像是绑架一样,在一次执行任务回来的途中我们被警察抓了回去,了解情况之后才知道有一个刚进来的小伙把老大从窗外推了出去,之后就被路过的居民报警了。
大部份人都被家人领走了,但是我和明还有哪位推人的年轻人都被留下来做调查,后来得知他的名字叫做周贰,但是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紧张,嘴里经常吐露一些我是英雄,之类话语。大概是因为他过于害怕导致的吧、在一天晚上他突然暴躁易怒,对着我和明疯狂的追赶,嘴里还念叨着,“去死”,“去死”之类的话,之后被警冲了进来,天亮之后就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不久之后传来消息他自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这些是怀着一种释然的态度去回看的,毕竟那些发生了的事情,只会让人感动高兴或者毛骨悚然,我是属于后者、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种不入世事的无知反倒成了补缺耻辱的良药,这样的耻辱不是因为被骗而感到耻辱,而是无法面对那样一种生活的耻辱。警察了解到我们的身世以后为我们申请了一笔救济金,之后我们搬了出去,并在那里租了下来,哪里比较潮湿,尤其是秋天,第二天醒来之后你会发现身体都是湿的,不过外面风景很好,有可以乘凉的亭子,还有铺满黄色落叶的人行道。但是这一切却让明显得更加失落了,他每天变得郁郁寡欢虽然一直如此但是这次明显比以往多一点。为了能让他高兴一点,我开始学着他的某样,引他注意,学着小说里面的人物抽烟的样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过这些都好像没用。几天过后,忽然在一个晚上明跟我说,他想出去喝酒,我对此表示赞同。我们去了一家小酒馆,虽然是酒馆但是哪里的客人都很安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居然有点想在这里长久待下来。 我们第一天去并不收悉,后来有一位漂亮的女孩——淋,上来招呼我们,像是这里服务生,不过她长得很漂亮,一双比较圆的大眼睛,鼻子微微凸起、笑容也很甜。她把我俩带到间没人的小包间,位置刚刚适合两人一起,之后便向我们介绍这里的各种酒。这是明和我第一次喝白酒并没有什么经验,于是明开始问她,‘这里有比较好入口白酒吗’淋,笑道:当然有,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应该不经常喝白酒吧。我做了一个饶头的动作,对她说道;今天是第一次。之后她就再也不提问了,“那你们等着吧我来给你们安排”,她的语气略带些泄气。
不过这次之后我们却成了这家酒馆的常客,明常常在这里酩酊大醉,然后不自觉的吐露出一些‘感觉这里就像是一座小天堂’之类的酒后话语。
我总是对他的怪异行为感到差异,但是他好像除了怪异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了,这也许是他总是郁郁寡欢的原因吧、不过他的行为和语言却赢得了淋的青睐,我对此,也感到好奇。他俩常常聊一些酒的用意,有时候还提议我和她俩一起玩猜谜游戏。这样的猜谜并不是文字谜语,而是猜各种酒的用意,比如威士忌,象征悲伤,红酒象征欢喜,白兰地象征郁闷之类的。不过我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我看来所有的酒都是苦涩的没有任何用意。只是为了迎合他俩我也乐在其中了,淋和明最喜欢喝的是白兰地。只是这样的好景又能有多长呢、我们的钱快用光了,回去之后我对明讲了我们的资金情况,他好像知道我要讲什么了似的,笑着对我说;‘我打算留下来工作’。‘我跟淋说过了她让我门过去帮忙。’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过当时有总比没有好。于是也跟着明一起在酒馆工作了。我们的工作并不是招待,而是负责帮老板把喝过的空酒瓶拿去一公里外的酒厂兑换新的酒。我们的工作时间完全和酒馆的上班时间截然相反,我们是白天工作,酒馆是晚上才营业。在工作之余我们创作了专属于我俩消遣的歌曲,像小诗歌那样。晚上我们彼此喝醉,白天就开始劳累。我们就这样走着,走到了哪里?走到了那里? 在我们上班几天以后,明和淋就公布了恋情,淋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可以说算是一个善良的的天使,她很关注明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个贴身的保镖那样,不过她重来不限制明的举动,反倒是喜欢帮明打理他的外表,让他风风光光的出去。在一次饭桌上我故意说到:“明的衣服要是没有你打理他估计都要穿破烂了”他们并没有为我的调侃而感到新奇,只是自顾自的吃饭。这次我想我应该是多余了,吃饭过后我问明:“你打算和她一直在一起吗”?明问我,你自己一个人行吗?“你想什么呢明”,“当然行了”,其实我还是有点依依不舍的不过想到他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了我也该知道会有这样的时候。之后明搬了出去,她和淋住在了一起,过段时间后淋怀孕了。我们三个人举办了一场小型婚礼,所谓的小型婚礼就是,只有我们三个人,不知为何当得知她怀孕之后我们就不自觉的想到了结婚,于是这场婚礼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我们学着电影里播放的结婚场景那样,用仅有的积蓄办了这场婚宴,虽然嘉宾只有我们三个,但是还是感到了一种神圣的感觉。倒是结完婚明就变得忙碌起来了,他每天的工作量大大增加,有时还劝我找一个女朋友婚明就变得忙碌起来了,他每天的工作量大大增加,有时还劝我找一个女朋友什么的,这样的明让我想到院长平时训我们的时候那种语气,我并不是讨厌这样明,只是高兴高兴他会这么开朗。为了不打破这样的明,我也和他说了一些恭维的话,比如“我也想找啊”“你帮我找啊”。之类的、不久之后那家小酒馆被转让了被改成了餐馆,也就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了,我们三个面临着没工作的危机。淋还挺着大肚子,明和我也是一脸茫然,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当天晚上明突然对着我哭泣,在抽泣声中他不断说“我想回去”,“我想院长了”也许这样的声音略带些幼稚不过,这让我想起那句古老的谚语,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其实是一种定律,很少人打破但是我们没有根了,我们能去哪里呢?我告诉明院长寄来了信件,信上说道;院长退休了,孤儿院被房地产征用了,我们无家可归了。【人们总是在难受的时候寻求一种安慰,包括住得舒不舒服】。那天我们安静了许久,最后淋提议回老家,就是回到淋的老家。他家住在小镇上,生活还算可以,淋的父母平时靠卖一些水果为生。家里还有个哥哥不过哥哥早已经搬出去并没有和父母有多大的来往。其余这些是明给我的信件上所写的。我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我选择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我找了一份销售楼盘的工作。人们亲切的称呼这里为‘未来城’每一天我起床上班,我拿着店长给我的稿子《羊皮卷》 ,他要让我在店里大声朗读,店长说这样有助于我的销售业绩,我对于那时做法感到恶心,这始我倍感焦虑,现在回想起那些情景我都有一种想自杀的冲动。几年前我可能会对放下尊严感到高兴,后来我越做没尊严的事,我就越感到压抑,难受,歇斯底里。这是我这几年来得知的一个事实,可大部分人没办法选择生活,对于死亡的恐惧会使人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就像饥饿一样会使人变成野兽。比如我会在被传销老大的殴打下,承认错误哪怕不是自己做错。至今为止很少有人能在被殴打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观点。坚持自己的理念,除非他没有知觉。传销正是如此让人闻风丧胆。未来城,一个只有起点的地方,人们在这里建房子 ,搞销售。卖家装建材。以最快的速度消耗地球上的所有资源!我也是其中一部分 在退学后我仅可能保持清醒的方法就是阅读。那时我感到痛苦万分,前进需要一大笔钱,后退则被饿死。在这两种积压下,我学会了娼妓。只要有钱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往酒池肉林的地方走去!因为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让我感到存在的工具。除此之外别无用途!我的业绩还算可以,这里的店长是一位偏胖的中年人,经常发表一些自以为傲的言论,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你的形象价值百万”。为了迎合他的营销策略店里的人都必须穿戴整齐,每天早上要多做运动等等能让人乐观的活动。不过这样的活动并没有为我带来多大的帮助,我一直坚信我之所以业绩这么好完全出于幸运。我想念我和明过去的生活,这样的想念完全不符合当下的一切,一切都向往商业发和明过去的生活,这样的想念完全不符合当下的一切,一切都向往商业发展,一切都逼得人们热血高亢,这天晚上我独自坐在房间里哭了起来,我写信对明说“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变了风貌,这里的人们变得像传销分子那样热血高亢,领导的话语,就像传销老大的话语那样,不过这次不是被骗而是自愿被卷进去的,这样的耻辱我不想在有了”。这封信寄出去几个月后,明回了我。他说淋生了个儿子,淋的父母知道明是孤儿以后,就让孩子随着母亲姓陈了。明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在意就让小儿子跟着淋姓了,其实他在那里并没有生活得很好,淋的父母总是带着敌对的眼神望着明。明的工作量还是很大只是他为了让淋感受好些,不愿说罢了。做完最后一单生意后我辞职了,我写信给明说到;“我这五年里存了一些钱,我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在此之前我想去看看你,明你过得还好吗”。一个月过后,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到‘明已经死了,是患肝癌死的’。这是淋写给我的信件,上面写了他家的地址 在收到信封以后,第二天我就乘坐火车去了小镇上,我带着他身前最喜欢喝的白来地去探望他。其实淋和明对于酒的用意都弄错了,白来地并不是忧郁,而是悲剧。之后我把明的遗照带了回去,我回去探望了院长。我把我们的经历讲给院长听,院长还和以前一样语重心长,院长对我说:明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啊。我当时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我继续过着飘荡的生活,喜欢写游记,在网上还祖册了微博,有幸的是我能赚一些稿费,并不会过得太窘迫,之后的几日里我不断梦见明,或许太过想念或许出于其他,我决定把我们的40年的经历写成一个故事,虽然这个故事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又有什么呢,就像我开头说的那样,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下,那些随着微风摇曳的落叶总是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