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昨夜我梦见了你?
此刻清晨灰光推拂着鬓发,
记忆正中要害,像耳光打在脸上;
用肘撑起,我凝视窗上白雾。
这么多我以为已经忘掉的事
重回我心间,带着更陌生的痛苦,
——像信件到达,而收信人很多年前
就已离开这所房屋。
早课抄了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的诗歌《为什么昨夜我梦见你?》。已经很少做梦了,即使做梦也都是零碎的片断,梦醒后便成了一盆糨糊,混混沌沌的,最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有些梦即便很多年过后还能依稀地记得,甚至梦中的细节清晰可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本是一句俗语,实际上并非如此,我白日里想过的事儿就从未入过梦里。
小时候看张天翼先生的《宝葫芦的秘密》,在心里还是非常希望做那样一个梦的,后来又读《聊斋志异》,知道了崂山道士的故事,便对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时至今日,年逾五旬,便会时常想起佛家“六如”——“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
周四早课是语文晨读时间,班主任开会,便站在三班门口听孩子们诵读课文的声音。我们的语文课堂上孩子们的诵读声实在是太少了,我们总是舍不得给孩子时间来诵读,总是想着争分夺秒领着孩子们去做题。殊不知语文课堂上少了朗朗的书声就缺少了灵性,少了深刻的思考就缺少了灵魂。这几天语文课一直在讲文言文翻译专项训练,已经有些倦怠了,明天吧,明天应该讲一篇课文了。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
上午没有课,先是填了一个什么电子表格,然后编了两套专项训练。这一系列的是现代文阅读训练。实际上选编习题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儿,重要的是选对题,排好版。我这个有轻度的强迫症,在心理学上叫“强迫型人格障碍”,一件事情虽然自己去做也不见得能做好,但别人做总觉得不放心。而且我把编写习题当成了一件乐事,也算是乐在其中吧。
下午上了两节课,然后把收上来已经两天的随笔本批完了。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说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实际上有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也不一定一定要去做,但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了,有时做事反倒不像年轻时那么随性了。今天应该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虽然我们在高一,但对今年参加高考的孩子们的分数还是非常关注的。我们在高中教书,在今天这样一个时刻,我们不关心孩子们的高考成绩,还能关心什么呢?
往年的高考成绩都是6月22日晚开始发布的。今年是先公布了录取控制线,然后才公布考生成绩的。几家欢喜几家忧。每年这个时候,我总会有很多感慨。成绩高的孩子,特别是能考进清华北大的孩子,我只有站在远处遥祝的份儿,而且我也知道我的祝贺最多也就算得是锦上添花,甚至连这都算不上。而着实跟我有点关联的倒是那些成绩不怎么理想的孩子们。当人们把关注的焦点集中在骄子宠儿的身上时,大多数成绩平平的孩子又有谁能真正去关注呢?有时我也在想,勤奋着,努力着,阳光着,向上着,但依然成绩平平的孩子们比那些成绩拔尖的孩子究竟少了些什么呢?那些成绩拔尖的孩子除了拔尖的成绩比成绩平平但依然勤奋努力阳光向上的孩子又多了些什么呢?教育的势力、教育的嫌贫爱富实际上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这个社会的缩影。
晚饭后去西城区步行,路上远远地看见一位县里已经离任的老领导,形单影只,很是孤单,与当年主事时前呼后拥判若云泥。当然,当年我也只能是远远地观瞧。
今天是夏至后第一天,太阳落山很晚,西天云霞绚美,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晚课抄了《诗经·小雅·瞻彼洛矣》: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師。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萬年,保其家室。瞻彼洛矣,維不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
抄了《论语·泰伯第八8·21》: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
抄了《礼记·曲礼上第一》: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傅;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