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对不起啊,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在知乎看了一篇文章:问如何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答定期扔掉旧东西。于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我像模像样的开始收拾自己的旧东西。

一边感叹自己真是个败家娘们竟然买了这么多没用的破东西,一边唏嘘自己是真懒,竟然堆了这么多……还真是,“乱室佳人”……

旧东西里收拾出来一个天蓝色的礼品盒,看到第一眼只是觉得很意外,打开后里面满满的各种各样的小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不是少女的心事,每个纸条上面都是两个人的笔迹,那是我的青春。

故事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小学六年级,班主任说:“你先坐后面吧!”我抬头看了眼,呵,一看就是不学习的小痞子,然后低头继续:分子乘分子分母乘分母能约分的先约分……

作为一个成绩好且傲娇的学习委员,当然要督促别人学习啊,于是我将“讨人厌”这件事进行的非常完美!下课了男生在玩悠悠球,没收!不许玩,学习去!可能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长期处在我的淫威之下,纷纷回到了座位,只有你,仍然到处乱晃。

我走到你面前瞪着眼:回座位!

你看了我一眼:就不!

我向前走一步指着你:你回不回?

你凑近了看着我的眼睛说:不回。

我们离得很近,可是,我怎么能认输呢,我可是学习委员啊,就那么瞪着你,你突然一扭头:厉害厉害,怕了怕了。我心想,哼跟我斗!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偶尔斗嘴可也算是相安无事。后来排座位你坐在了我的后桌,跟陆思懿坐一起,你俩整天吵不完的架,而结局一成不变总是以你的嚎叫声:疼!疼!结束。

第一次月考结束了,重新排座位,这次的座位让我非常不满意,因为你,成为了我的同桌!我去找班主任,我不要跟你坐一起,跟不学习的人坐一起影响我学习怎么办,可是班主任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理由:你要帮助学习方面困难的同学。内心不禁升起了正义的旗帜,那就,行吧!

然而我没想到我俩同桌之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为什么不打你。

我心想,这人有病吧然后问你:我为什么要打你?

你说:因为我刚才越线了啊。

说实话,我还真没这个爱好然后我就说:其实我不是特别生气的话不是很喜欢打人……

然后你说:这么好的吗?然后就露出了你的胳膊,我的天胳膊上净是手指甲印儿,我心想,陆思懿这小娘们真狠!

后来我发现其实你这人挺好的,除了不喜欢学习其他什么都喜欢,而那时年轻的我是除了学习啥都都不喜欢。

我们坐第二排靠墙,所以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近视眼,而且坐第二排都看不清黑板,老师在黑板上抄题目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不抄,你说近视眼看不见。说实话我当时内心燃起了一阵羞耻感,我这么努力学习都没有近视眼你竟然有!

我说:那你之前抄题目都是怎么抄的?

你说:要么等别人抄完借别人的抄,要么干脆算了。

我耳边又回想起当初班主任的话:要帮助学习方面有困难的同学。

于是我说:这样吧,我小声念你写。

你看我一眼

我:不许不写!

然后我就开始放慢语速念:粮食加工厂去年计划加工5000吨,实际加工6500吨,实际加工比计划多了百分之几?写好没?

然后我看你写:粮食加工厂去年计划加工5000吨,实际加工6500吨,实际加工比计划多了百分之几?

你说:写好了继续吧

这么一看,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你的字写的……很好看,比我的真心强太多!然后我再写字下意识的横平竖直了许多……

不知道别人的六年级怎么上的,反正我的六年级好像整天都在抄题目,然后我们的革命友谊就这么建立起来了,我给你念题,你给我带些糖果啊辣条啊,生意很划算。

我语文奇差英语拔尖,你英语一窍不通,语文信手拈来,英语老师找你回答问题我会偷偷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写下ABC,语文选择答案你供应。嗯,革命友谊更深刻了。

后来班主任说,我们以后排座位不打乱了,两列两列的交换一下就行了。这也就意味着,不管怎么换,我们都是同桌,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点小雀跃。

无畏无往的青春里,我们总是很快乐,不记得谁说过谁的坏话,不记得踹过谁一脚,记得的都是欢喜,遗弃的都是过往。

后来办运动会,我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报了女子八百米,你看我一眼没说话,写名字的时候班主任看了我一眼:你确定?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毅然决然的写上了我的名字:我确定!

然后跑的时候我就真的明白了班主任问我的那三个字的意义,真的是绝望,那时候还没有塑胶跑道,我们的操场是煤渣铺的,当我发现那些女的已经撇了我一圈的时候,我内心油然而生了一种想法,我蹲地上放把火能不能把操场烧了!

其实我第二圈本来想放弃的干脆从半路回自己班算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一直出现那种运动员负伤仍坚持走完全程的,然后心里默念:运动精神!运动精神!然后我就……走完了……然后我就发现,真丢人!

回到自己班之后班主任说:女子八百米不是刚才就开始检录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我:我……跑完了

班主任:啥时候?我没看见你啊!

我觉得我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作为一个学习委员,我觉得很悲伤,然后回班大哭了一场。

这时你突然说:我看见你跑了,我觉得跑成这样不能怪你,那些女的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跑的贼快,我估计要是我我都不一定能跑过她们。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丢人了本来以为没人看到还好点,我满脸泪水抬头看着你那张真诚的脸:真的吗?你也觉得是她们跑的太快是吧!

你一脸真诚:是的,你还是安心学习吧,以后别跑步了。

我后来就意识到到了,我是真的不适合跑步,奥不,我就不适合做任何跟体力有关的运动。然而我的童年好像跟跑步杠上了。

体育老师有事请假了,我们班有个叫陆地的男孩由于个子大经常为班主任传达命令跑跑腿什么的,他站讲台开了个玩笑说:走,下去上体育课去。于是我们就都下去了,他看我们都下去了他以为是老师通知的我们,我们之间完美的会错了意。

就在我们在下面玩了十多分钟以后等来的不是体育老师而是班主任。班主任让我们班所有男生排排站,每个人受他一脚,那一脚着实不轻。

踹完男生说:男生进班,所有女生跟我下楼。

下楼以后班主任说:一个班就六个女生,五个班干部你们怎么管的班!他们闹你们也跟着闹!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很无辜!但是班主任非常生气,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辩驳的余地。然后,他说:所有女生去操场跑十圈,我在楼上看着!

我们就去跑了,那一天真的是我人生中非常难忘的一天,大冬天的热的小袄子都甩掉了,我觉得这操场肯定是点不着了,煤渣都被我们的汗水滴湿了。后来连跑带走跑了六圈我们几个决定“造反”,打死也不跑了,就直接回去了。

班主任说:其实我没真想罚你们,平时别的老师都说,王老师班里的几个小丫头又懂事又漂亮,结果这次弄出个这么个事我太气了!行了你们回去吧!

本来我是想好好的在内心怨恨班主任一番的,但是人话都说成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好气,都怪我们平时又懂事又漂亮!

回到班里我那个汗呐,半天都没平复下来,你说:比起跑那么多圈,我宁愿挨一脚。

我非常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们跑圈去了?

你:你傻啊,我在楼上能看见啊!

我突然想起他的座位刚好能看到操场。原来我在下面挥汗如雨的时候除了班主任还有个人在楼上注视着我。

年少的时光里我们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总是对着某一个人笑,喜欢看某一个人笑,人群之中总是能一眼看到,他对自己来说就是那个不管穿什么衣服辨识度都是最高的人。做课间操总是一回头就看见他,人群中能清楚的叫出他的名字。

满眼是你,满心是你。

我们读的是寄宿学校,有一天你突然跟我说中午你要出去,你姐姐来了,要带你去配眼镜,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可以从外面带给我。我想了一会,我觉得我作为一个学习委员当然要要跟学习有关的东西。

我说:那就给我带个本子吧。

下午我到了班级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笔记本。陆思懿一眼就看到了,她说:好漂亮的笔记本啊,在哪买的?我说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眼怎么这么尖,她说:咦,陈哲抽屉里有个一样的哎,是黑色的。

她看了我一眼说:这是陈哲送你的吧?然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很满意那个笔记本,因为我也觉得很漂亮。可是,晚上回到宿舍之后,有女孩子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陈哲啊?

我否认了,因为我觉得我不喜欢你。

可是啊,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你的目光永远会跟着你喜欢的那个人转,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后来班里的人就开始传,说我喜欢你。我再否认都没用。后来就传到了班主任耳里。

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他真是狠啊,自此,不管怎么换座位,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两列。可是这并没有改变什么,流言一如既往。

那个时候的我们,没钱没阅历,穷的就剩下那点可怜的自尊了。而当我们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的时候,可以抛弃一切东西,伤害所有人。

我想尽各种办法用来否认这件事,我在桌子上写了各种语言,诸如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种话。然后找了一个同学叫你去看,我只记得你看完就走了,坐在座位上安静了一整天。

可是,我觉得莫名的安心。

后来我们不再有那么多的话说,可是,我不想这样,我觉得我们之前那样多好啊,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有个人说,让他当你哥哥啊,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道四了。

我问你:你愿意做我哥哥吗?

你说:当然愿意啊!

后来我们就每天上课传纸条,用各种各样的纸写着各种各样的话。我把每次的纸条都装在一个天蓝色的盒子里。盒子里,装满了甜蜜。

后来上了初中,本来说好的不分班却突然分了班,我跟你隔壁班,陆思懿却跟你一个班。我大哭一场,哭的很悲伤,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然后我听说,陆思懿要你做她哥哥,我听了特别气愤,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做了她哥,那从今以后我就跟你没关系。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成,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养成了一个毛病。特别讨厌别人跟我做一样的事,我再喜欢的东西我讨厌的人有了我就立马丢弃。

青春啊,他总是变着法的给你上演什么叫错过,上了初中之后,认识了一个朋友小婷,她跟我说:你对陈哲的这种感情,叫喜欢。

然后我才知道,啊,原来,我很喜欢你啊。

初中里,你个子越来越高,变得阳光,帅气。喜欢你的女孩越来越多。而我呢,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学习的傻妞,当我知道我喜欢你之后我就开始做一切我认为能吸引你注意力的事,我开始变得和那些女孩一样,逃课,化妆。

可是,你跟我说:你不要学坏,你好好学习,你别像我一样。

我觉得为什么呢,你明明喜欢这样的女孩啊。

后来我成绩越来越差,开始喜欢一切跟学习无关的东西,包括喜欢你。

后来啊,后来你就恋爱了,可是不是跟我。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大我们一届,是学生会的,可是啊,她就是那种坏坏的女孩啊。

有一次我去接开水的时候碰到她了,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然后我就看到几个校外的人问她是不是邵莉,她说是。然后那个人就打了她一巴掌。

那个人说:你不是厉害吗?还收别人手机?收啊?

一个男生看着,两个女生踢她打她,她手里只有一杯开水,也没有起到任何用处。

其实我可以去找老师,或者去叫你,可是,我没有,我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挨打。那一刻的我好像变了个人,邪恶的毒液在我体内渗出,渗到各个角落。然后我就若无其事的下楼了。

后来很多人都知道了,学生会的那个很漂亮的邵莉因为查寝收别人手机被校外的人打了。

我看到你,我说:她没事吧?

你说:传的真快,你都知道了,没事。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不是别人传过来的,是我亲眼看见的。所以我不敢再说话,我怕你知道了之后埋怨我为什么没我去找你,所以我没说话。

后来没多久你就跟我说你们分手了,我半开玩笑道:那你可以开始下一段了啊!

你看着我没说话,傍晚的晚霞那么美,我觉得你好像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然后你就开始了下一段感情,喜欢你的女孩那么多我没有很奇怪,可是这个女孩我认识,是小婷。

我问你:你喜欢她吗?

你说不知道:她说她喜欢我,然后我们又有共同的爱好,跟了解我,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不是有共同的爱好,是我跟她说了太多关于你的事,是我太喜欢你,喜欢到不管跟谁说起你来都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你们后来怎样了,父母不能再任我这样下去,给我转了校。转校的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这样直接消失在你们面前。

后来我在一所中学里安静的读完了初中高中。但是,我再没有在上课时候跟别人传过纸条。因为对我而言啊,一件事跟一个人一起做久了就会觉得这件事以后都只能跟他一个人做。

大一暑假的时候我们帅气的班主任王老师已经为人父了,说就很想我们这帮他毕业带的第一届小孩子。于是我们组织了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你没来,当年的同学们都褪去了稚气,觥筹交错之间,竟恍惚看到了当年的影子,好像我们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一切照旧,只是没有了你。

大家喝多了就开始互爆糗事,男生们说当年卧谈会的时候谁喜欢过谁,六个女生谁票数最高,我没在意,反正没人喜欢我,谁会喜欢一个整天炸毛的学习委员啊。只是看着他们笑的那么开心我也跟着笑。

他们喝完以后,有个男生过来跟我说,他当年喜欢过我,

我笑他:这么不开眼啊,人家都喜欢温柔的就你喜欢我哈哈哈!品味真独特!

他也笑:品味独特的不止我一个,陈哲也喜欢你啊!

可能是很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名字,我陡然一个激灵。

他继续说:我记得特别清,当年就我俩说喜欢你,还被宿舍人调侃了一通非追问我们喜欢你啥,我说我从小就喜欢这种霸气侧漏的女孩哈哈哈!陈哲说他觉得你也很温柔,还特善良,每天抄题目你都给他念题……

然后他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听到他说你喜欢我,然后再回想当年的事,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小学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女生们说我喜欢你,没有看到男生们看你时意味深长的笑。

初中时我以为你是真的就是告诉我你分手了,而不知道你那一眼其实是在询问我: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陈哲啊,究竟,是你错过了我,还是我错过了你。

当我辗转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我才知道,原来你没来同学聚会是因为你快要订婚了,你是在陪你女朋友,你们开了一家甜品店,很幸福。

你问我是谁,我说没谁,加错人了。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常态,我从不知到底该怎样对待生活给我的一切,一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陈哲,生活与你我到底还是开了个玩笑。

青春里遇到过那么多人,谁来了谁又走了我自己都说不清,可是你啊,“陈哲”,这两个字,我再没忘过。

陈哲,小的时候不知道那是喜欢,后来知道了却不敢说。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否认,或者初中时我说:那我们就在一起啊!或者我没有转校,会不会终有一天我们看到彼此的心。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青春也不能回头,青春永远拖着一天尾巴从你身边呼啸而去,你看得见,却抓不住。

陈哲,对不起啊,喜欢了你  那么多年。


(作者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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