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腾老之殇

腾老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龙皇当初不惜花费偌大代价，海量的修炼资源，与青龙域内所有不敌视他的宗门交好。”

“而目的却仅仅为了统一世俗界，建立圣龙皇朝。如此做法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要知道修仙界和世俗界之间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修仙宗派的山门大多建在蕴藏灵脉的深山、峡谷等人迹罕至之地，且布有锁元法阵，基本算是与世俗界相互隔离。

“大多数修仙者，尤其是那些境界高的大能，他们都以修炼自身，得道长生为毕生目标。”

“极少有人肯付出大把的时间精力与世俗界有过多交往。境界越高者越是如此。”

“凡人在他们眼中皆为蝼蚁。人和蝼蚁之间有什么可交集的呢？”

“而龙皇在统一青龙域内众多凡人国度的过程中，除了那些与他原本就敌对的门派被其所灭之外，从始至终都和众多宗门保持和睦相处的合作关系。”

“甚至只要不影响圣龙皇朝对九州之内凡人地界的统治管理，其他宗门之间哪怕爆发大规模仇杀、兼并这等在修仙界内比较重大的事情，龙皇也基本上漠不关心、不予理睬。”

“龙皇这种行为在修仙者看来难以理解。为师也是通过研读众多古籍、史料才渐渐找到了答案。”

“从龙皇统治‘天下’后的一系列做法当中看出了端倪，猜测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龙皇先是委派其同门、弟子、子孙等心腹之人前往九州各地担任要职帮其管理幅员辽阔的圣龙皇朝。”

“命令史官修改史籍，把青龙域名字改为圣龙大陆并且称九州之地即为‘天下’，天下万民皆为圣龙皇朝之子民。”

“在天下所有城镇等人口众多之地皆兴建龙皇圣祖雕像、庙堂让万民祭拜。”

“并勒令拆除所有凡俗城镇中的寺庙、道观，将所有僧人、道士等不信奉圣祖的民众尽皆降罪为奴，强令他们从事采矿、开荒等繁重体力劳作直至死亡方得解脱。”

“同时为了让天下万民对龙皇圣祖诚心诚意的顶礼膜拜、歌功颂德。”

“龙皇还下令减少城镇居民的赋税，同时却加重居住在城镇之外，那些甚至不知圣祖为何物的乡野农户们的赋税。”

“简言之就是通过残酷压榨战争俘虏、僧人、道士这些被贬为奴的人们和那些生活在乡野之中所谓的愚民，用他们辛苦劳作所得来供养城镇中的居民所需。”

“而城镇中的广大民众日子过的比以前好了，自然就更加信奉圣祖。久而久之，民众甚至只知敬拜圣祖而不知神佛道祖。”

“后来为师终于弄明白了这才是龙皇统一世俗界的真正目的。让‘天下’芸芸众生对其顶礼膜拜、上香许愿，他就能获得香火之力，也称作愿力来强大自身。”

“而愿力其实是一种非常虚无缥缈，根本难以掌控的力量。”

“根据古籍描述，似乎只有天界的真仙才能收集众生之愿力。”

“历史上从未有过尚未达到真仙境的修士就能够收集众生愿力提高修为的说法。”

“所以为师只能从龙皇当初的做法中猜测出其目的是为了收集众生愿力。”

“至于他本人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又是如何得到的此种能够收集愿力的法门，便不得而知了。”

“我只能大致猜测他有可能早已达到大乘境界，只因无法突破到渡劫飞升，所以他想尝试依靠这种收集愿力的神秘法门突破境界。”

“姑且无论龙皇是否已经得偿所愿，仅是通过这一千多年来圣龙皇朝所颁布的律法和举措来看，龙皇都从未停止过收集愿力。”

“甚至为了收获更多愿力，朝廷鼓励城镇居民生育更多子女从而增加人口。”

“朝廷令圣龙卫驱使奴隶和罪民兴建更多的城镇以供日益庞大的人口居住。”

“而想要供养这么多的城镇人口必然需要更多的食物和资源。朝廷便制定出更为严苛的律法，对乡村农户的粮食征收日益加重。”

“城镇当中如果有言行对圣祖不敬者与盗抢、杀人者同罪论处。”

“但朝廷却废黜了死刑，把罪犯尽皆贬为奴隶，使其终生劳作，且奴隶的后代依然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铁山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暗想：“难怪以前我去城镇当中看到各处都修有圣祖庙堂且终日香火不断。”

“城镇居民日子过得好当然会对龙皇诚心祭拜。而乡野和猎庄这种穷乡僻壤却从未见人膜拜圣祖。”

“我们这些靠山打猎的猎人和穷苦农户才正是朝廷压榨的对象。”

“逼迫我们交纳严苛的赋税用来更好的养活城镇居民。”

“也正因为穷苦人家日子过得艰辛，他们当然不可能对龙皇圣祖感恩戴德，所以乡野之间才没有圣祖庙堂存在。师父说的这些完全合情合理。”

“只是还有一个疑点师父尚未解释。既然我们这种乡下人都被朝廷视为压迫对象，那朝廷为何还会委派像师父这样的精英军官来猎庄教猎人习练武术呢？”

“难道是因为猎人实力变强之后才能捕获更多猎物从而能交纳更多赋税？”

“这么想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但实情好像又并非如此，或许和师父尚未说明的暗中职责有很大关系吧。”

与此同时，腾老则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似是为了缓和一下心境才继续道：“为师刚才说的这些，在我年轻时候加入苍丰郡城卫军时尚无从知晓，只是后来通过研读大量典籍才逐渐推断出来的。”

”要知道城镇中的居民生来所接受的教育那就是龙皇圣祖便是神明，多向圣祖上香祈福，这一辈子就会顺顺利利，甚至飞黄腾达。”

”为师自小也在那样的环境中熏陶长大，自然对这种说法没有怀疑。然而当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发生后，却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讲到此时的腾老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似是勾起了心中那沉痛历久的记忆，又似是怀着铭心刻骨的仇恨无法释然。

过了片刻才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我的妻儿皆在那场灾难中丧生。”

“最初当噩耗传来的一刻，我痛不欲生，但当我从沉痛之中逐渐清醒、恢复理智之后，当时我唯一的愿望便是找出凶手，手刃仇敌。”

“那日，郡守突然召集圣龙卫伍长和我们城卫军统领共计五十余位龙筋境修士于郡府内紧急集合，告知我们他收到数个位置靠近天断山脉的城镇守军发来的急援令，言明有十数个城镇突然遭到凶兽袭击，已造成大量民众伤亡。”

“虽然凶兽数量不多，但却实力强悍，以小城镇的守军实力根本不足以抵敌。所以他们请求郡城火速派兵救援。

“郡守向我们解释完灾难起因后便直接调派人手，把五十多人分成五队人马通过传送阵传往五个方向，分别救援正在被凶兽攻击的城镇。”

“由于郡城的城墙防备森严，又有护城大阵作为屏障，倒不必担心凶兽敢来攻击郡城。所以郡守才将城内所有龙筋境修士派出。”

“但事发突然，为了预防万一，郡守也将此事通过传音法阵告知给苍丰郡内最强大的修仙宗门苍源宗，请求他们派人前来郡城援助。”

“然而当我所在的那支小队传送抵达要救援的城镇时，正在那里肆虐的两头烈风豹似是能够预知危险，在我们到达前一刻就已逃之夭夭，转向另一座小镇而去。”

“我们小队自然是对这两头凶兽穷追不舍，可是烈风豹虽不以力量见长，即使一对一遇到也绝不是我们几个龙筋境修士的对手。不过烈风豹的速度太快了，我们一直追赶不上。”

“那两只烈风豹到达另一座小镇后又短暂肆虐一番，见我们即将追到，便朝天断山脉方向逃去，最终逃进了山脉深处。”

“我们追不上凶兽也只得无功而返。而当我返回郡城的时候，却传来噩耗，城内圣龙卫驻地、城卫军统领驻地和天牢同时遭到突袭，军民死伤无数。”

“闻讯后我赶去城卫军统领驻地只见到一片狼藉，我的妻儿也在其中惨遭不幸，已然尸骨不全。”